高福准备的动作十分迅速,完全看不出来他其实是个上了年纪的太监,两人走这几步路的功夫,晚膳就已摆了满桌,琳琅满目目不暇接,显然是准备良久。
江瑢予不在意,沈韫也垂头耷脑无精打采的。
突如其来的沉默气氛让高福一下子哑了言,他只好当自己是个无形的布菜工具,不停给两人夹菜,要不是担心江瑢予不好好吃饭他也不会夹在两人中间这么尴尬戳着,进退两难。
好在江瑢予及时开口,“高福,你先下去吧。”
“是,陛下!”高福瞬间如释重负,放下公筷飞快出门,其速度之快堪称平生之最,临走前还不忘体贴地为两人关好门。
江瑢予夹了一块枣木熏鸭慢条斯理吃着,中途不忘觑了眼沈韫,“不是要吃饭吗,吃啊。”
沈韫这才动箸,开始吃了起来。
“朕听说你最近和翰林院来往甚密,怎么,是有职务上的交叉吗?还是有其他困难没有及时告知朕的?”江瑢予语气平淡,仿佛真是闲聊。
然而沈韫却知道,这位多疑的陛下开始盘问了。
京畿边巡和翰林院自然是八竿子打不着,没有半点职务交叉,唯一联系的纽带不过是他和顾绯书的关系,但这无关紧要。
沈韫谨慎回答:“没有。是臣在翰林院有一好友,时常往来而已。”
“好友?怎的没听你提过?”江瑢予神色微动,抬眸朝他看去。
“只是个普通朋友。”沈韫声线有些低。
江瑢予有时问地太多太细,总会给他一种他还在乎自己的错觉,然而沈韫知道,眼前这个人并非出于此因,那不过是帝王天生的强势掌控欲作祟。
尤其是江瑢予对他。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想就旁人的事多说。
江瑢予见他不想再谈,眉间一冷,什么普通朋友连谈都不能谈了。
江瑢予冷声提醒他,“翰林位置紧要,朝廷上不知道多少目光盯着,就连丞相也特意着人下过请帖。既是普通朋友,若无要事就不要来往了,免得落人口舌徒生事端。”
“是。”沈韫手指紧紧抓住竹筷,用力将心里酸涩情绪镇压下去。
江瑢予乜他一眼,看他这般,将要出口的话在舌尖转了一圈,到底还是吞了回去。
他放轻声音,温声道:“吃饭吧。”
沈韫心里因这三个字一下子差点决堤,他大口吞了一口饭这才勉强稳住几欲外泄的情绪。
。
翌日,早朝过后。
高福几次三番偷瞄江瑢予神色,见他状态正常,这才放心。天知道昨晚他在外间候着有多心惊胆颤,想进去看看情况又怕自己多余,好不容易等沈韫出来,问他话也不说,真是急死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