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沈韫最后一次见到江瑢予。
他曾以为自己在这个人心里多少有些不同,可如今看来,并无什么两样,所有人在这个人面前都只是让他居高临下俯视的蝼蚁。
沈韫无视那道无情审度的目光,底气十足开口:“臣想要京畿边巡总领指挥一职。”
空气在沈韫开口的一瞬几欲凝结。
江瑢予收回依靠御座的闲适姿态,他端正身体,上半身微一前倾,一双漂亮狭长的眼睛警觉地眯了起来。
“你想留在京畿?为什么?”
江瑢予第一反应不是因为沈韫索要的官职太高,以沈韫的军功也无不可,只是京畿对像沈韫这样的武官来说并不是好去处,场地受限,权力倾轧,大部分武将更愿选择回自己镇守的辖地,在平和时代逍遥自在,也不愿回诡谲云涌的京畿。
沈韫这样拼命积攒军功,以他的实力,甚至可以占地为王,他做这么多事,难道只是为了留守京畿,回归起点?
“臣生在京城,长在京城,对边部地区不习惯。”沈韫回答有理有据。
江瑢予却一哂,一个对边部地区不习惯的人能拿下这么多功勋?他可没看出来沈韫有哪里不习惯的,除非——
江瑢予看向他的目光多了一份探究。
沈韫回视敏感多疑的帝王,轻笑:“陛下是在提防臣吗?陛下不用多虑,臣的一切都由陛下赐予,若陛下不信任臣,随时可收回。”
江瑢予闻言一抬睫,“哦?”了一声,“看来你这三年确实长进不少,起来吧。”
江瑢予继而笑了起来,眼中褪去审视,终于多了一丝赞赏,他起身走向沈韫。
不过三年,当年的少年已经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三年前两人身高还能持平,沈韫虽有往上冲的气势,但在江瑢予面前,总还给人矮上一截的错觉。不过三年,少年骤然抽条,已经比身形修长的帝王还要高上一个头,江瑢予靠近看他的时候,甚至需要微微抬头。
不过,江瑢予并不介意仰头。
他就那样隔着三年时光,细细打量沈韫。
少年长成青年,青涩褪去稳重自成,久经沙场磨练出的凛然气质让青年眉宇眼睫都透出一抹杀伐果断的锐气,五官一如想象中那样棱角分明,线条明晰。
总体来看和三年前并未有什么区别,仔细看,却又判若两人。
“陛下。”青年的声音磁性低沉,各方面都成长地无可挑剔,却唯独不再见当年那藏都藏不住的炽烈情意。
江瑢予淡淡收回目光,道:“朕答应你,授予你京畿边巡总领之职,授紫金印。除此之外,你还有何别的要求吗?你这次是跟袁将军一道回城的,既然回来了,也不便再麻烦将军,你昔日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