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又落了下来,盖住那些斑驳的痕迹,她望向他,「你好像是后天成亲?」
季临渊停下摆弄手中的盒子,眼尾那梢红很潋滟,他也望着她,「怎么,长公主赏脸,来吃杯酒?」
她咯咯笑起来,笑得肩头直颤,「你不怕吗?万一我醋意大发,把你夫人的脸划花了,你会杀了我吗?」
她笑着,他却正色答道:「会。」
她的笑一时半会刹不下来,伏在梳妆台上,脸埋在手围成的窝里,肩头直颤,过了很久,才慢慢抬起头来,眼角湿润,是笑出眼泪来了,她一边拿手抹眼角,一边侧头看他,道:
「你成了亲,我们就断了吧。」
季临渊却问:「你舍得?」
他问的,当然不是她舍不舍得他,而是她舍不舍得放弃利用他。
她愿意陪他睡,不过是每次趁着他高兴能同他谈些条件。
她沉吟片刻,拿指腹去沾了点口脂,抹在唇上,本来是黑与白,现在是艳丽的红,索魂一样的美。
「舍不舍得,也得舍,我怕哪一天东窗事发,你夫人恼了,你为博美人一笑,要杀了我。」
她轻飘飘地说着话,像丝丝缕缕的烟,横亘在他们之间。
季临渊把手上的首饰盒丢在她面前,脸色沉了下去:「你不动我的人,我自然不会动你。」
她被震声吓了一跳,抚着胸口,睨他一眼,道:「放心放心,在我杀不了你之前,我也不会做蠢事。首辅大人,还杵在这做什么,您请吧。」
季临渊仍站在原地,敛眸,冷声道:「这次,要我帮你做什么?」
她低声笑起来,那双长媚眼低垂着,「首辅大人,我也老大不小了,我想选个驸马。」
季临渊的眉眼也沉了下去,他怀疑他的心也在往下坠。
「你想要谁?」
她勾着一缕发,在手尖上打着转,长媚眼仿佛发着光的宝石,兴致勃勃道:「新科状元安和煦,他长得可真好看,那日他骑马过街,我在楼上看他,一眼就看好了,这样才貌出众的人,适合当我的驸马。首辅大人,劳烦您帮我去说和说和。」
静了一会儿,季临渊落下一句话就走了。他说,安和煦不适合你,别惦记了。
他走了,长公主在殿内摔东西,砸得豁朗豁朗,像阵阵惊雷。
待平息了,宫人进来收拾,收拾多出来了一个镯子,薄绿的光泽,是难寻的孤品,只是砸成了两半,宫人心惊胆战,问长公主如何处置,她拿过去,端详了一下,想起来他方才在那一开一合摆弄首饰盒,轻描淡写:「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