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里来替我缝,就有二分希望了。到中午,我请她吃酒食点心,如果她吃了,就有三分希望了。
到第三天中午,你打扮好点来,在门前买茶。我就出来请你到房里坐。她若不站起身离开,就有四分了。
坐下后,我先夸你许多好处,你便夸她针做得好。她若愿意和你说话,便有五分了。你再拿银子叫我去添些酒菜,她若不动身,便有六分了。我出门时叫她陪你坐一坐。要是她不走,便有七分了。
我买来酒菜请你们吃,要是她不走,就有八分了。等她吃得酒浓时,我就说没酒了,你就再拿银子叫我去买。我把门拽上,关你两个在屋里。她若由我拽上门,不焦躁,这光便有九分,只欠一分了。
这一分最难。你在房里只能说着甜话儿哄她,千万不能急噪,动手动脚,否则我就不管你了。你先把筷子拂落桌下,然后去拾,顺手捏一捏她脚,她若叫喊起来,我就来救你。此事便休了,你就断了念头,再也莫想成了。要是她不吱声,此事就十分光了。
西门庆大喜:「妙计!」
王婆赶紧说:「别忘了给我的十两银子。」
其实,王婆说出的这十光,分明是决定权在女方,她只是在叫西门庆一步一步地试探,哪一个环节,只要女方不搭理西门庆,站起来就走,都是「此事便休了」。如果女方愿意,事情就成了。但是不管女方愿不愿意,王婆那三匹绸、十两绵的寿衣料子,是先齐了,如果潘金莲同意,那么王婆跟着就能挣到中午的酒饭钱、还有西门庆许诺的十两银子。
果然,西门庆按照王婆的步骤,顺利勾引上了潘金莲。
成功之后,估计西门庆总结了经验,他发现了王婆没有明说的话,原来这事重要的是,女方愿意。于是,他勾引花子虚的老婆李瓶儿时,就不再找外援,自己按照如何让女方愿意的宗旨,慢功夫细磨,终于让李瓶儿死心塌地的跟了他,还把银子大把大把的交给他。
李瓶儿是西门庆结拜兄弟花子虚的老婆,就住在西门庆的隔壁。作为良家妇女,李瓶儿当然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外面的人,想看她一眼也难。
西门庆先是听说李瓶儿漂亮,但没有机会和她说话。但是,从刚惦记上人家的老婆,西门庆就开始制定计划,逐步实施,勾引有夫之妇。
在无意当中的巧遇,是无数方法中最好的,也是最自然的相识方式。
那个时代,大户人家的主妇很少外出。没有机会,那就制造机会。
这一天,花子虚包养的妓女吴银儿要过生日,他下帖子,请西门庆去喝酒。西门庆当即换好新衣,骑上骏马,先来到花家。
花子虚此时不在家,李瓶儿站在二门里台基上。也就是后院儿里屋子门口的台子上。当时是盛夏,天气炎热,李瓶儿穿着一件薄薄的「藕丝对衿衫」,也就是无袖或者短袖上衣,下面是「白纱挑线镶边裙」。也是又薄又透。
按现在的标准来看,应该属于家居服一类的,不是见外人的正式衣服。而西门庆只当没看见,大步往里走。小说写「那西门庆三不知、看也不看的走进门,两下撞了个满怀」。
李瓶儿这么大个人,又站在那么高的台基上,他连人家穿的什么颜色什么款式的衣服都能看清,却还要撞个满怀。
你说西门庆是有意还是无意呢?
西门庆马上做出很有涵养地样子,「忙向前深深作揖」。「深深作揖」,是西门庆习惯性的招牌动作。如果只有作揖,就表示只举手,不鞠躬。但是,西门庆「深深作揖」,就是又举手,又鞠躬。
当初,西门庆初遇潘金莲,被杆子砸了头,一看是位美女,不仅不发怒,立刻行了个大礼:「一面手整头巾,一面把腰曲着地,嘴里还说:不妨,娘子请方便。」
看,「把腰曲着地」,这揖作得多深。可见,「深深作揖」是西门庆养成的良好习惯,
西门庆和李瓶儿撞了个满怀,又深深作揖。李瓶儿势必要回礼。撞个满怀,是一瞬间的事。小说却把西门庆的感受写得很清楚:「这西门庆留心已久,虽故庄上见了一面,不曾细玩。今日对面见了,见她生的甚是白净,五短身材,瓜子面儿,细湾湾两道眉儿,不觉魂飞天外。」
西门庆幻想间,花子虚回来了,两人就一同出去吃酒。西门庆故意把花子虚灌得酩酊大醉。然后把花子虚搀扶送回家。再次制造出一个和李瓶儿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作为女主人的李瓶儿自然要出来拜谢,说:「拙夫不才贪酒,让您受累送回家来,您别笑话。」
西门庆依然很有礼貌地屈身还礼,说:「不敢,嫂子之前吩咐,让我照顾花二哥,我怎能不用心呢?如果让嫂子担心,那就是我干事不力。主要是被那些人缠住,最后,还是我强着催着花二哥起身。我们俩一起走到妓女郑爱香家,花二哥非要去她家,还是我再三拦住,说,家里嫂子放心不下,这才回来。刚才如果去了郑家,肯定一夜不归了。嫂子在上,不是做兄弟的我多嘴,花二哥也是糊涂,嫂子这么年轻,怎么就成夜不在家?这是什么道理!」
听听,西门庆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