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裂谷绵延不知多远,深不可测,谷底也不知是因为光线太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黑得像泼墨一样,几乎不会反射任何光亮。
沐瑶看着男人在夜色里,愈发显得冷硬的轮廓,像是想到了什么,低声道:“今天上午你叔叔顾兴朝来找过我,他说你爷爷病重,现如今靠药物维持生命,他想让你回去见顾爷爷。”
虽然沐瑶并不希望顾墨白回去,但她还是告诉了他真相,她尊重他的所有决定。
顾墨白眸色一沉,想到他上辈子也听说爷爷病重,冒着危险偷偷潜入人类安全基地,结果中了圈套,拼着一身重伤离开,却还是没能见到爷爷最后一面,心情顿时不好了。
两人来到了西边隧道的上方,看着不远处不断绽放的炮弹火光,顾墨白随意地坐在了一块冰凉的石墩上,把沐瑶拥入怀里,让她坐在他腿上,寒冷的夜风几乎把他清冷的声音,染成了破碎的嘶吼。
“你知道吗?我们顾家之于顾兴朝,就是农夫与蛇,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
“我爷爷有着根深蒂固的传宗接代的思想,即便顾家有遗传精神病史,但他还是希望有一个顾家亲生的孩子。”
“可我父亲,是一个永远沉浸在自己幻想世界里的疯子,他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包括女人。”
“我妈,应该是我生理上的母亲吧,据说是一个长相漂亮,成绩很好的穷人家孩子。”
“为了学费,她卖了卵子。而我父亲在药物的作用下,被取了精。”
“当时一共做了三个胚胎,都很健康,但精神方面的疾病是检测不出来的。”
“我爷爷一个也不想放弃,花了高价,三个胚胎分别找了三个女人代孕。”
“三个孩子都被生了下来,两男一女,因为计划生育,放在不同的地方养着。初始检查时,三个孩子都没有问题。”
“但是没过几年,三个孩子陆续发病,另外两个早早就死了,只有我活了下来。”
沐瑶愣了一下,眼中满是震惊:“你是说,其他两个孩子的死,都跟顾兴朝有关?”
“没错,我第一次发病前,曾听到了一段很奇怪很刺耳的电音。”
顾墨白努力回想了一下,眸色越来越冷,“那种声音总在我每个熟睡的夜晚响起,我生生被吵醒后那声音又消失了,爷爷也曾派人把家里里里外外检查了好几遍,却一无所获。后来就判定那声音其实是在我脑子里响起的,顾家的遗传精神疾病,在我身上显现了。”
“可我明明好几次看见,在声音消失前,我的窗户处闪过一个人影。”
沐瑶心里一惊,如果是住在顾家的熟人刻意制造噪音,的确是很容易办到呀。
顾墨白继续说道:“第二次发病,我头疼欲裂,可我清楚地看到,我的胳膊上多出了一个针眼。”
“那个时候养在别处的另外两个孩子已经死了,爷爷大受打击病了,我那个父亲又不管事,我吓得根本不敢说出真相。”
“第三次发病,那只宠物狗身上有一股我极讨厌的味道,它一直追着我叫,叫得我很烦很烦,脑袋像是要炸了一样,我忍不住把它给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