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九层台的百级阶梯,像下了一场暴雨,涌潮似的,那汩汩的血,流淌下去。
我的红色嫁衣,红得湿漉漉、血涔涔。
我多么期待,这场动荡,可以让婚事暂缓。
可并没有。
入了夜,昏暗的宫殿四处点上胭脂色的、迷乱的灯火。
如彩云般的宫娥用金钱彩果等向床上抛撒,撒完帐,该喝合卺酒。
皇帝做惯的,他的手勾着我,唇贴在杯沿上,那薄凉的丹凤眼斜睨着我,一闪而过的清冷,很快沾上虚浅的笑意,仰头,一饮而尽。
我望着杯里荡漾的酒,酒里面浮现白色的月光,我有些恍惚。
皇帝的声音如冷风冷雨:「皇后……」
他什么都没有说,可我觉得他好像在窥探人心。
我仰头,闭着眼,急促地喝下那苦涩呛喉的酒。
咳嗽不止。
他轻轻拍着我的背,笑:「急什么,没人跟你抢。」
饮完酒,需要把酒杯连同花冠子掷于床下,如果一仰一扣,是「大吉」。
扔了一次,并不是好意头,皇帝天生有强烈的胜负欲。
他又扔了一次,仍然不妙。
我就站在一边,看他扔了一个时辰,终于,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
熄烛,就寝。
皇帝脱衣服的手段娴熟,一个个扣,在他指尖,柔软地、顺从地敞开释放。
他的唇在黑暗里落下来。
我像一具死去的尸体,浑身僵硬,一动也不动。
我想念三公子炙热的吻,轻柔的吻,甜酣的吻……
他的声音夹了愠色:「皇后,虽然你姓端木,你也不必在这种时候,身体力行地向我阐述端、木的含义。」
我忍了忍:「陛下,臣妾不懂。」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不满,「好,既然皇后不懂,朕教教你。」
他捏住我的下颌,撬开我的唇,侵略地,冒犯。
我痛苦地在心里倒数。
终于听见有人叩门:
「陛下,陛下,贵妃娘娘,腹痛不止……」
很好。
皇帝紧张地翻身下床,有人提灯在门口候着他,他走到门前,停了停,背对着我说:「皇后,今晚,不用等朕了。」
我松了口气。
新婚之夜,皇帝在贵妃那过夜了。
我知道皇帝不会碰我的,或者说,贵妃娘娘不会让他碰我的。
皇帝和贵妃娘娘是青梅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