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楼梯间站着两个吞云吐雾的男同事,见我忽然推门进来,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微笑了一下。
我回了一个寡淡的笑,哑声道:「能给我一支烟吗?」
其中一个愣了愣,等回过神,连忙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取了一支给我,又凑过来给我点了火。
我道了谢,接过烟猛吸了一大口,强烈的气味直冲鼻腔,被刻意压在心底的痛终于排山倒海而来,好像被抽去了浑身的骨头那样,彻骨的绝望令我痛得弯下腰去,终于落下泪来。
「你怎么了?」
面前的男同事语气慌乱,我摇了摇头,觉得像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无声地流泪。
这不是我的世界。
这里已经不是我的世界了。
可我又该怎么回去呢?
面前一阵兵荒马乱,等我渐渐恢复了对外界的知觉时,主管已经赶来,一路把我带进了老板办公室。我从干净到反光的桌面上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哭得眼睛红肿,满脸狼藉的泪痕。
老板摆出一副神情和蔼、明显是要与我谈心的架势:「小贺啊,你生活上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虽然我是老板,但也愿意和员工打成一片,成为朋友嘛。有困难你跟我说,公司能帮你解决的,一定不会吝啬。」
我扯了扯唇角,没说话。
「对了,听小李说,你上个月都累得晕倒了,也是蛮辛苦的哈,小贺进我们公司快三年了吧?又机灵又肯吃苦的小姑娘,真是难得,想当初,终面的时候,还是我把你招进来的呢……」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又在打感情牌。我缓过劲来,想到沈琅,还是觉得心底剧痛,又不好发作,只能装作认真在听的模样,眼神却悄然四下游离,一一扫过办公桌的陈设,直到定格在桌面那台斜对着我的电脑屏幕上。
怔了怔,我心底猛然腾起一股不敢置信的惶恐,可当中又夹杂着一点零星吐芽的希望。
他语气停顿了一下,用一种高高在上的施舍口吻说道:「这样吧,你现在的薪水是23k一个月,对不对?我跟财务说了,从今以后,给你涨到25k……」
话没说完他就惊诧地住了口,因为我猛然站起来,探出身子,把那台屏幕拉过来正面对着我,然后看着上面的画面,重新红了眼圈。
那是一间好熟悉的猫咖,一只银渐层扒着门玻璃向外看,而咖啡馆里,靠窗的位置上,坐着一个低头垂眸、身形修长的男人。鼻梁上架着一副轻巧的银丝眼镜,细细绒绒的碎发垂下来,遮挡了大半眼睛,唇色也是一片苍白。
可即便这样,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沈琅……」泪水蓄满眼眶,我颤抖着,喃喃道,「沈琅……」
老板茫然地看着我,我擦了擦眼泪,忍着哽咽和狂喜问他:「周总,这是哪里啊?」
「我老婆非要开个什么养猫的咖啡馆,今天刚开始试营业,我还说把照片发出来,让大家帮着宣传一下呢。」周总说,「小贺,要不,你也帮着宣传宣传?就在秦淮路那边,位置也挺好的。」
「宣传就算了,周总。」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终于冷静下来,望着他笑了笑:「其实我今天来,是准备跟您谈辞职的事情。」
周总大吃一惊:「辞职?小贺,好端端的,怎么说起这个?我那天还跟他们说,准备今年选你做优秀员工呢……」
我心脏好像泡在温水里,轻飘飘地发着昏,也不想再跟他辩驳这番话有多虚伪,只是扯开一个灿烂的笑:「因为,我要去我该去的地方了。」
离开公司后,我打了趟车,直奔秦淮路。那里果然矗立着一家猫咖,从外观上看,几乎与我和沈琅常去的那家一模一样。
这条路我每天上班都会路过,竟然没注意到这里什么时候开了一家猫咖。
我下了车,停在门口,正要推门进去,手忽然在把手前顿住。
耳畔呼啸的风在这一刻骤然静止,阳光落在我身上,分明是夏日气候,温度却并不滚烫。我倏然意识到,倘若这真的是两个世界间唯一的联结,那我进去之后,就再也回不来了。
其实这个世界于我而言,也确实没什么可留恋的。
只是在此之前,我务必还要再去见一个人。
我转身离开那里,打车去了市郊的陵园,在门口的花店买了两束白菊,又去买了些点心和酒。这里前两天刚下过雨,台阶湿漉漉地打着滑。我小心翼翼地往上走,路过几十座墓碑,终于来到尽头的一座坟前。
三年前我妈走后,我把她的骨灰葬在了这里,和我爸一起。
我把白菊花束放在墓碑前,又摆好点心和酒,对着他俩的照片笑了笑:「爸妈,我要走了。这一次走后,我们可能真的就不会再见了。」
我絮絮叨叨地跟他们说了许多,说我去了另一个世界,认识了一个我好喜欢的人,还在那里做了我喜欢的事情,赚了很多钱,再也不用被组长呼来喝去了。
「我现在是特别受人欢迎的歌手,而且我男朋友还很有钱。妈妈,我知道你临走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