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第150章（第2页）

“称呼不重要，你不要老是把注意力放在一些没有必要的事情上，就比如你向我提的这个问题，我想你自己心里都有了答案和倾向，只是来我这里求证而已。”他停顿了一下，突然俯下身子趴在桌上凑近了对方的面庞，把D吓了一跳。

“看来你真的是巢里的人了，没有否认我的问题，很奇怪，身为巢中的人，你应当衣食无忧，但是你不仅选择来到堪称危险的脑叶公司里用命拼上一把，也没有属于自己完整的名字，现在又问出了一个这样的问题，总让我想起了一些奇怪的事。”

“所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又为了什么来到这里？以及，你为什么没有名字？”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语气格外的咄咄逼人，以至于那个可怜的员工不断地往后缩着身子，差点就掰倒了椅子。

杂乱而又无用的思绪伴随着对方的诘问出现在D的脑子里，一切都开始变得混乱了起来。

388有些东西不是知道就能改变的

D看见了自己的母亲。

欢欣鼓舞的曲调萦绕着她，像是在恭迎新的生命。

她朦胧的睁开自己的眼睛。

母亲跪坐在她的周围，挤过半边身子，轻轻触碰上她娇弱的面颊。

母亲是如此的丰腴，那么的柔软。

温柔的小调包裹着她，醇厚的乳汁缓慢的流淌，她只是觉得身躯在膨胀，岁月经不起流逝，苍老的纹理伴随着她双眼的清明逐渐清晰刻印在母亲的面庞上。

但是母亲仍然丰腴。

曼妙的歌声歌诵和吟唱，母亲跪坐在小小的摇篮旁，温和的朝着她笑，当她用同样的笑容温和的朝母亲笑时，母亲落了半头白发。

她眷恋而又贪婪的回想着那一缕灰白长发曾经的溢满香。

D看见了自己的母亲。

深深悲哀的叹息沉重地砸在她的胸口，将她幼小的身躯裹挟束缚。

她艰难的睁开了眼睛。

母亲跪坐在她的周围，低垂下头来，满面愁容，将叹息回荡。

母亲是那么的瘦弱，如此的枯柴。

惆怅的哀叹不曾散去，酸涩的汁水填不满幼小的身躯，饥饿和虚弱接踵而至，而她的母亲只是麻木的的抚摸着她杂乱的短发，削瘦畸形的指节刮过尚且娇嫩的肌肤，留下猩红的血液来，混着母亲落下的泪，留下鲜红的印记。

瘦弱的母亲倒在饥饿的路途上，把坚硬如石的食物用污水化开了塞入她的口。

把她孤零零的丢在求生的路上，变成一把枯骨，

母亲比她则来到世界上时还要瘦弱，身影是那样的弱小，身体是那样的萎靡。

她眷恋的回想着那几乎触摸到骨骼的拥抱，怀念着其中罕见的温暖。

在下一刻，D清醒了过来，她茫然地站在空白的空间里，她向左边望去，左边是丰腴的母亲，温和的笑，温暖的房间，还有甘甜的乳汁。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美满幸福。

她向右边望去，右边是枯柴的母亲，麻木的神色，飘摇的风雨，以及无法果腹的残羹。

充满荆棘和坎坷。

D有些羞愧的撇过头，逐渐回笼的神志让她以为是自己为了逃避那些苦痛的过去编篡了虚假的事实。

但很快，她发现不是。

两段记忆都是真的，两段过去都是发生过的，两段人生都是存在的，那些原本被刻意遗忘的错乱记忆逐渐想起。

那个枯瘦的母亲指着堆积在一旁的废弃广告牌，为她取了名字。

那个丰腴的母亲握着她娇嫩的双手，一点一点的教她识字。

两段记忆错乱的拼接在一起，自已到底是谁？

但最终这两个记忆都在同一个终点停止。

他们指向了同一个地方。

脑叶公司。

无论是富裕还是穷困，无论是安详还是颠沛流离，无论是寻求乐子还是为了生存，她最后都看见了脑叶公司的那张平平无奇的宣传单，并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