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冯嬷嬷又趁着姚燕语去苏玉蘅那边时把凌霄的奶妈子请到自己的小院里吃茶,拿话语旁敲侧击了一通。那奶妈子也是个精明人,自然明白冯嬷嬷的意思,当下一再的表忠心,又说夫人对少爷比亲娘还亲,这是少爷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云云。
冯嬷嬷身为姚燕语的乳母,从江宁到定候府,又从定候府辗转到将军府,期间经过见过的比这奶妈子听过的还多,收拾这样的人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罢了。
却说姚燕语去看苏玉蘅,恰逢梁夫人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姚燕语因问:“太太怎么不等妹妹出了月子再走?”
梁夫人叹道:“本来是要看着她出了月子再走的。蘅儿的奶娘出去养老了,这府里也没个上年纪的人看着,我总是不放心。可家里那边也有要紧的事情,今儿侯爷专门打发人来说请我回去一趟,我是必要回去的。”
“看来是有要紧的事情了。”姚燕语点头。
梁夫人沉沉的叹了口气,说道:“夫人也不是外人,说起来这事儿也瞒不了你。我们家里这些日子一直在商议着分家呢。其实本来我们二房这边已经跟侯府那边分开了,倒也没什么。只是那边他们三兄弟还这么年轻,尤其是老二那边内宅连个管事儿的人也没有。这个时候分家,说起来最可怜的还是老二。”
“侯夫人身为长嫂对二爷的事情,定然不会置之不理的。再说,这不还有太太您呢吗?您是他们的婶娘,难道还不该操这份心?”姚燕语轻笑道。
梁夫人摇了摇头:“我倒是想着镇国公府那边不是有两个庶出的姑娘?明琅那姑娘稳重大方,我瞧着就不错。谁知他又偏生不愿意,说不想续弦。可见我是白操心。”
众人都不知道苏玉安跟孙氏之间的事情,一时还都以为苏玉安因为放不下孙氏才这样。不免又感慨一番,说苏家人出了个情种云云。
因为梁夫人要回去,姚燕语便吩咐香薷:“回去命人置办一桌像样的酒菜送到这边来。”
梁夫人因笑道:“夫人太客气了。咱们常来常往的,以后日子长着呢,我见天儿来,难道夫人还见天儿上好的席面预备着?”
姚燕语笑道:“萧逸父母双亡,家中诸事都无人料理。我和贺家嫂子都年轻,一些事情也照顾不到。这些日子多亏了太太在这里照顾,不然这里面也着实不像个样子了。太太要回去了,别的我也没有,只有治一桌像样的饭菜,待会儿再敬太太几杯酒,算是替萧逸的父母谢谢亲家太太替他们照顾孙子了。”
听了这话,梁夫人自然不好再拒绝,只得含笑道:“夫人如此说,我就豁出老脸去享受一回了。”
苏玉蘅又吩咐琢玉:“打发人去请贺家嫂子过来,就说夫人请她来喝酒。”
姚燕语道:“正好咱们商议一下元儿的满月酒怎么请,也省的太太回去了,咱们连个商量的人也没有。”
梁夫人又道:“这边有事尽管打发人过去说一声,我纵然不能亲自过来,也总能打发几个能干的管家媳妇来帮手的。”
说话间,阮夫人笑嘻嘻的进来,先给梁夫人问了好,又叫人把贞元抱过来瞧。
没多时,菜品齐齐的摆上来,四人入座开宴。
说起了梁夫人要回去,阮氏也跟着感慨定北侯府分家的事情。说来说去,梁夫人忽然想起了什么,便看着姚燕语问道:“怎么我恍惚听说我们三奶奶要举家去南边?原本想问问家里,但又觉得家里人也不一定晓得缘故,倒是问问夫人许是更明白些。”
众人便都看姚燕语,姚燕语轻笑道:“姐姐这边的日子过的紧吧,她唯一指望的也就是江宁那边的玻璃场。现如今我大哥去了湖广,二哥虽然暂时回去,但总归是官场的人,实在不能在家里的生意上多操心。大姐便不放心那边的玻璃场,所以才想回去自己盯着。”
“这话说的也是。”苏玉蘅已经不再是天真烂漫的少女,对家业经营也十分的看重,“不是我瞧不起自家的哥哥,就我三哥那个样子,一时离了银子那身子骨就撑不住,每天人参鹿茸的养着,家里的事情还不都是三嫂子操心?况且现在也不比之前了。”
梁夫人点头叹道:“虽然天下人都是劝和不劝分,但也有一句话叫人挪活,树挪死。江南乃富庶之地,又有姚家的百年根基,他们一家子过去了必然互相照应,倒是比在这京都城更好些。”
“江南气候宜人,也适合三哥将养。”苏玉蘅端着一杯温热的黄酒轻轻地啜了一口,叹道:“我如今也出不得门,不然的话应该亲去三嫂子那边瞧瞧。”
梁夫人笑道:“她们年前还走不了,若动身也是年后的事情了。过几天你满月酒,她们是必来的。到时候有多少话你说不得?”
“母亲说的也是。”苏玉蘅点点头。
十月二十二日一早天便阴沉沉的,早晨还是北风呼啸,至中午时忽然转了南风,傍晚时分天空开始飘起了鹅毛大雪。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虽然比往年晚,但却气势十足,看样子不到天亮是停不了的。
姚燕语从唐府回来,把怀里的手炉递给香薷,等着乌梅把自己的狐毛披风解开后方搓着手往暖榻上去坐下,一边接过麦冬递上来的热手巾擦手一边叹道:“看着天气,明儿一早怕是要大雪屯门了。”
香薷笑道:“明儿那边小少爷满月宴,老天爷真会凑热闹。”
“这倒是不怕,正好把宴席摆到后面的玲珑阁,一边围炉吃酒,一边赏雪,也算雅致。”姚燕语把毛巾递给麦冬,又接过一杯热水来轻轻地喝了一口,又抬头问:“咱们园子里的梅花儿还没动静么?”
半夏忙应道:“今年天冷,这梅花怕是要晚开几日,今天早晨奴婢去后面瞧,那梅树枝头还光秃秃的呢。”
香薷笑道:“夫人多虑了,奴婢听琢玉说唐将军叫人从京郊的花房里定了十二株红梅,那些花在温房里培着,这几日已经打了花苞儿,明儿一早运到府中,摆在玲珑阁内,请诸位夫人们敞开了赏梅呢。”
姚燕语闻言无奈的笑了笑,摇头道:“咱们唐将军果然是个能折腾的。”
正说话间,门口打帘子的小丫鬟回了一句:“四夫人和萍姑姑来了。”
姚燕语忙道:“快请。”
翠微和翠萍二人并肩进门,上前先给姚燕语请安,姚燕语伸手把人拉到旁边落座,又吩咐香薷:“快去倒两杯热茶来,瞧她们两个冰冷的手。”
早有小丫鬟送进热茶来,香薷转手奉上。翠微接过茶来跟香薷笑道:“妹妹们且去忙,我们跟夫人说几句话就走。”
香薷明白她们自然有要紧的事情,于是欠身退出去,把不相干的人都打发的远远的,自己守在门外。
姚燕语因问:“是皇上的病情有变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