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于心。
洲主的宫殿修筑在鲤鱼洲最深处,一座莹白而高大的神像就屹立在宫殿门口。这不是和前头看到的神像一样,这神像描摹的模样并非是我母亲,而是鲤鱼洲第一任洲主朝龙,这位老祖宗最后是飞升成龙神了,不过是很久以前的事情罢了。
修真界已经近千年无人飞升,灵气也日渐淡薄,现在最有可能飞升的乃是我们的剑君,谢如寂。
我仰头打量着这尊神像,女子的眉眼之间有着杀伐果断的凌厉,可是眼皮低垂又生出了些悲悯,一半人身,一半龙尾,却不显得狰狞恐怖。换句话说,这位老祖宗对于鲤鱼洲,地位就像是镇海神针一样。
容姑出声道:「少主,该去见代洲主了。」
我便长舒了一口气。
姨母不像我母亲喜欢热闹和花草,这座宫殿里人气都没多少,如同黑色的灵海一般深沉。正殿并不远,我和容姑在婢女接引下很快就走到了。侍女们替我从两侧推开门,面前霎时间明亮一片,殿中传来的威压几乎让我下意识地想要弯下腰去。
我早有准备,一点都没露出慌乱,连脊背都是挺直的,唯有鬓边渗出了细微的汗珠。容姑她们都不会感觉到这种威压,只有我知道。
殿中空旷,人也不是很多,我扫了一眼看过去,但是族内和洲内有名有姓的大人们都到齐了。我的姨母就坐在主位上,穿的是厚重的黑色,连发髻都挽得很死板,眉间却点了一点浅蓝色的砂。在她下面一位坐着的女人却很是不同,大片如玉般的肌肤露在外头,姿态流转间别是一番媚态,原名已不知晓,但洲内都称她为骨夫人。
我解下身旁的玉龙剑,攥在手上,听到唱礼官扬声一句:「鲤鱼洲少主,朝珠归来。」我才往殿中走去,最终在中央的位置浅作一礼,道:「诸位族老、大人,朝珠已到。」
静默了几秒,我料想他们都在观察这个阔别多年的小姑娘长成了什么模样。
我抬起眼,不避不让地看着上方我的姨母。她盯了我一会,在我的眼睛上逗留了一会,缓缓开口道:「听闻你在宗内两次不敌一个初入仙门的丫头,这是真假?」
我毫不避让地点头道:「确有其事。」这话一出,毫不意外地看见旁边几个人蹙了蹙眉头。我继续道:「第一次在登云台,她挑中了我作比试,我用玉龙剑没有半刻轻敌,最终十招内被挑下登云台;第二次在练武场,我再次和已经金丹的她比试,百招之内被打趴。技不如人,甘拜下风。但是下一次,我会赢她。」
如此斩钉截铁。
姨母不咸不淡地点评道:「很好的决心。又有传言道,你为自证清白,用心头血织就鲤鱼梦幻境,结果因此修为全无,连随意的外门弟子都可以欺辱你,是也不是?连你母亲都不敢随意织就鲤鱼梦,你怎么这样狂妄?」
前头尚且可以原谅,唯有这一句,让在场的众人都不自觉地直起了身子,凝神倾听。远走学艺多年,归来却和修为全无的废人一样,这样的少主还不如就死在路上呢。鲤鱼洲的未来可不能交给一个和凡人无异的少主手上。
我笑了一声道:「是。」
满座几近哗然,就算是之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也没想到真的是这样的回答。有人相顾眉眼传神,不知道此间有多少人在用神识交谈。一片乱糟糟之中,我才慢条斯理地接下去讲话:「我是败给了晚尔尔,也没了修为。但是我开启了玉龙心诀的第二卷,阴差阳错修为都和血脉中的神力混合在一起了,早就不分彼此。我再没有修为的界定,只有按着玉龙心诀分出的各个境界。」
周围突然静住了,有隐隐的激动感,有人自言自语道:「上回能将修为和血脉之力混在一头的,恐怕是初代洲主。」
我阴差阳错重生一回,唯有神识是从上辈子带到这辈子的,因而十分强悍。
我叹了一声,神识顺着水一样的波痕吹荡出去,一直落在我身上的威压被强行拨开了去,我听见被反噬的闷哼声传来,顺着声音望去,高位上那位骨夫人摇着骨扇,白皙的手抹去唇角一丝血迹,妩媚的眉眼弯起来,她笑了一声。
一时间竟然众人哑口无言,这位骨夫人用轻罗小扇捂住唇,露出一双眼睛看我的姨母:「代洲主,你未免太过严于律人,你这把年纪都没练到第二卷呢。」
不无讽刺之意。
但我还挺赞同她的。
玉龙心诀其实修炼要求有点难,必须是族中直系血脉才能修炼,且得是女君才可以。我这把年纪能到第二卷,属实比我母亲还早些。我那姨母指尖点了点桌面,方才松了一点眉头:「试上一试。」
旁边立即有人抬着一只大蚌上来,蚌壳漆黑如铁,隐隐流转着玄光,姨母道:「劈开它。」
这老蚌生了不知道有多少年,连个缝隙都没留着口,但其实挺简单的,我抽出玉龙剑,铮然一声龙吟之声响彻大殿。这佩剑早已生灵,知道现在是自己耍威风的时候,便给足了我面子。
玉龙剑诀第二卷,鲤鱼风的招式就这样被使出来,现在的我控制得更加精准,只是随便一挥就能调动百脉之内生无限波澜的灵力,蚌壳都在看不见的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