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围姐姐,你休想把我忘了,这个字永远刻在你的心里。”那个人抬头,冲着她坏笑,此人正是沐春。
这个磨人的小妖精!胡善围又气又爱,追到草坪,沐春却不见了。
幸好她机智,打了个嘘哨将鹿群引过去,无数个大鹿蹄子将“春”字踩得稀碎,毁字灭迹。
胡善围长出一口气,天上传来一声清啸,抬头一看,一个人骑凤而来,凤凰于飞,翙翙其羽。
胡善围又去追赶凤凰,前方出现一座云雾环绕的宫殿,那人从凤凰上飘落,正是马皇后。
“娘娘?您怎么在这里?”胡善围不禁靠近。
马皇后穿着燕居服,依稀还是往日模样,只是表情释然,超凡出尘,“我本就住在这里。”
胡善围说道:“娘娘,我想不明白,线索就像鬼打墙一样,绕来绕去绕到原点。又不能和别人说,在宫里头,把麻烦事说出来,不仅不能分担一半,还会制造双倍麻烦,哪怕是最亲密的人,也不能毫无保留的对他,娘娘,我现在终于明白您为何那么累了。”
马皇后笑了,“其实答案就在面前,只是很少有人有勇气面对罢了。”
“您知道泄密者是谁?”胡善围激动的走近,“只有五个人知道,到底是谁?”
马皇后说道:“你为茹司药奔走喊冤,因为她泄密之后得不到好处,她所有心思都在追求医道上。那么,反过来,泄密之后,活下来的人,谁会得到好处?还是我以前教给你的规则,后宫的事情,追根到底,都是前朝的事……”
马皇后消失了,宫殿没有了,脚下是一片焦土,断壁颓垣,她觉得脚下一软,低头一瞧,发现踩着一个死人脸,头骨破裂,正是齐王。
她吓得往后退,可是无论退到那里,她都踩着尸体,这时她才发现自己身处孝陵,漫天遍野都是尸骨。
胡善围猛地从熏笼上坐起来,原来是南柯一梦。茹司药用冷水拍着她的脸:“你被梦魇住了,可算醒了。”
看着茹司药,诡异的梦境还在脑海挥之不去,胡善围眼神发直,喃喃道:“我明白了,其实和以前一样,排除一个个不可能的,最不可能的就是可能,只要找到动机、他想要得到什么……”
乾清宫,胡善围求见洪武帝。宫中大清洗,连空气都变得紧张,毛骧亲自带着锦衣卫保护皇帝。
毛骧问道:“你要做什么?皇上没空见你。”
胡善围说道:“我要亲自禀告皇上,泄密者是谁。”
毛骧很是诧异:“范宫正审了两天都没结果,你这么快就找到了?”
胡善围说道:“可能是我的运气比较好。”
毛骧警告道:“你不要为了邀功请赏,随便弄个人屈打成招糊弄皇上。”
胡善围说道:“我又不是你们锦衣卫。”
“你——”毛骧正要发脾气,一旁纪纲上来劝和,“你们最近都吃火药了?火气那么大,自从孝慈皇后走了,宫里宫外风波不断,能不缺胳膊不缺腿的活到现在就阿弥陀佛了,你们还动不动就吵架,有这力气留着喘气不行?”
胡善围和毛骧齐声说道:“你闭嘴!”
纪纲唾面自干,“毛大人,胡司言刚刚死里逃生,保护孝慈皇后神位,四舍五入算是护驾有功。此等功臣要见皇上,肯定有要事禀告,你拦着门口干什么,耽误事怎么办?”
毛骧:“你——”
没等毛骧说完,纪纲指着胡善围说道:“胡司言,不是我说你,你以后跟我们毛大人讲话客气点,我们毛大人的确欠你一个丈夫,可这都是三年前的事情了,这账可不能这么算的。”
纪纲说的义正言辞,各打六十大板,其实偏向胡善围,表示国家欠你一个老公。要不是毛骧从中作梗,胡善围早就是一品伯夫人了。
毛骧看着胳膊肘往外拐的纪纲,就像看着自己养的猪把自家菜园给拱了,男大不中留啊,辛辛苦苦一手栽培提拔,抵不过胡善围一句冷嘲热讽,贱不贱,贱不贱啊?
乘着毛骧气得七窍生烟的功夫,纪纲带着胡善围进去禀告了。
洪武帝的书房,墙壁上新挂了一副《松鹿图》,正是沈琼莲在坟头作画的手笔。
大雪压松,松针苍绿,鹿群在松间漫步,静谧美好。
这是孝陵还没有遭遇战乱之前最美的时刻,洪武帝会一生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