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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口口声声说要守护苍生,却永远都只是高高在上地俯视苍生?”
从未想过玄羲竟会说出这等大逆不道之话,鸿原愣了许久,方才叹道。
“这世间本就无所谓的公平,神明要维护的,从来就只是天下苍生的秩序。”
“人为苍生中的一员,蜉蝣为苍生中的一员,牛羊草木亦为苍生中的一员。”
“蜉蝣朝生暮死,它可曾叹过这世间的不公?”
“水牛辛劳一生,最后仍要沦为盘中物,它可曾叹过这世间的不公?”
“草芥生在路边风吹日晒,人畜皆可踩踏,它又可曾叹过这世间的不公?”
“神明眼中的苍生,从来就不是单指某一物。你既生而为神,理当要看清这些。”
“不论人还是草芥亦或是蜉蝣,在神明眼中他们皆该是平等的。”
“不论偏向哪一方,世间秩序都将失衡!你若仍执迷不悟,定会犯下滔天大错!”
若真能看得透,玄羲也断不会抛下一切来与女婀隐居于此。
可鸿原是他所敬重的师尊,此事再争执下去怕是也辨不出个输赢。
他垂下眼帘,不着痕迹转开话题。
“倘若弟子不是神明,只是个不魔不神的怪物呢?是否就不用再遵循这些规矩?”
鸿原如遭雷击,满目惊愕地望着他:“玄儿,你,你……”
玄羲神色如常,无悲亦无喜:“是上一战前夕魔君亲口告诉弟子的。”
从未有过败绩的司战之神又怎会突然败给魔族呢?
只因他在那一战中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心神被干扰,以至于掉进了魔君所设的圈套。
时至今日,他都能清楚地想起魔君当日所说过的每一个字。
“你以为那群道貌岸然的神族养着你是安了什么好心不成?”
“你不过是条被圈养的狗罢了,鸿原指哪儿便咬哪儿,多听话。”
“哦,不,你哪儿比得上狗?”
“狗至少不会时时刻刻都套着链子,哪儿像你,连自己身上被下了咒都浑然不知,一旦沾上了魔息,随时都可能丧命。”
“若非如此,你以为你一个身怀魔骨的杂种凭什么能自由出入神界?”
“不过你也别慌,你既是出自我家父皇之手,我自有法子来救你。”
……
是了,他非神非魔,不过是上任魔君处心积虑创出的一柄利刃。
侥幸被神族捡了回去,方才有这百年安稳。
鸿原半晌没接话,许久,才从喉间挤出五个字:“你可恨为师?”
玄羲弯了弯唇:“不曾。”
“只是……这一次,我想为自己而活,想和她在一起。”
又是长达十息的沉默,鸿原道。
“若选择和她在一起,你只有死路一条,诛魔咒随时都可以要了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