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妹是哪里冒犯了三叔?竟惹得惯会夸自己是君子之姿的三叔说出泼妇这腌臜词语?」
这话,听着像是没在骂人,却处处都是嘲讽之意。
我心里大喜。定是二兄收了我的信,回家来了!
果然,只见一个身着玄衣的男人将马缰绳给了小厮,大摇大摆地就走进了我家大门。
其间路过我那堆叔叔婶婶,还礼礼貌貌地说了声「借过」。
不是我二兄又是谁?
见他有意要给这群亲戚下绊子,我立刻迎了上去,当即哭得梨花带雨,眼眶通红。
依偎在他身旁,做足了被欺负的可怜模样,乖乖巧巧地唤他:「二兄。」
沈家二郎名淮安,年十九,容貌昳丽,气度出尘,也是从前扬州城里数一数二的人物。
而这位风华绝代的少年,如今开口却满嘴厌恶。
「没想到家父尸骨未寒,各位叔叔婶婶倒算计到我沈府头上来了。莫不是瞧我这新当家的妹妹年幼,想欺负了她去。」
「但玉娘终归是家父上了玉碟记了族谱的女儿,我沈府的嫡亲大小姐。诸位今日这做派,还是怪我沈家列祖列宗在地下活得太安宁了些。」
「今日诸位叔叔婶婶拜了拜过了,就请回吧。」
沈淮安连情面也懒得讲,转身就往府内走去。那沈三叔更是气不打一处,指着他的背影就说:「你当真要认这个外姓女做了家主?」
我听沈淮安不着痕迹地小声哼了一声,声音不大,却颇带嘲讽。
「三叔说什么笑话呢?哪有什么外姓女,只有我沈家嫡女,家族掌门人。」说着就牵了我往回走。
夜里,他又偏要跟我抢守夜的差事。我争不过他,抱着枕头回房里睡觉。
结果未睡多久就醒了。做了怪梦,醒来时眼泪横流,脊背生寒。
左右睡不着,寻了件披风就来了灵堂。
白日里见他一回家就被祖母叫去了院中,回来时脸色就不好看,一双眼睛看着我,几次三番欲言又止。有些事,总要问清楚的。
我点了盏灯就来了灵堂,屋内点着长生烛,亮堂堂的。
沈淮安盘腿坐在蒲团垫上,眼睛轻轻地闭上。春夜微风作祟,搅得烛火摇曳。他的睫毛也微微颤动。
我另捡了个蒲团,在他旁边坐下。
他估摸猜到了是我,「怎么不多睡会?」
「做梦,睡不着。」
他没再说话,我俩一时间相顾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