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仿佛是某种开始了下一阶段的信号。
重爆弹的亮光从对面楼房中亮起,划着升温空气而带出淡淡尾迹的爆弹像踩碎脆壳般敲烂身旁战友的甲壳甲,肌肉、骨骼都无法迟滞钻钢弹头半秒,在他体内爆裂的冲击波让卷出的内脏碎片溅上侧脸。
而在扣动扳机烧融那暴露的重火力点后,还要退回掩蔽,将弹匣里剩下的最后几发能量送给已死的同伴。
同时,激光束与热熔束一部分直接轰击塔身,制造出一个个能够容纳激光和弹丸飞入的缺口,另一部分则是砸在了下方各个装甲车辆身上。
用于抵御常规武器的装甲在热熔束与激光炮面前和纸张没有区别,所幸敌人并无多少专业知识,大多攻击都没能命中车内的致命点。
在一辆奇美拉内部,驾驶员回头时,发现武器操作手与车长都已经变成了涂抹在车舱壁内部的温暖液体和高温蒸汽,火焰正从各个缝隙中冒出,急剧升温的空气使他像是置身在蒸笼内部。
他没有多作犹豫,在烧灼的感觉里将车体驶向塔底,用几乎已经成为金属废料的车体砸去,堵塞住一处入口后,转移到了武器操作位。
十指持握,随扳机扣下,已经见底的电池再度输送出不知从何而来的能量,被烧融的管线之间电流翻涌,原本熄灭的火控系统荧幕亮起画面,他的手背也好像正被另一双手缓缓包裹。
炮塔座圈转动的齿轮碾压着卷滚来的火焰,明明他的神经已经被舔舐皮肤的温度杀死,但手掌还是开始一点点的推动握柄,让瞄具框住那些显示在火控系统中的敌军。
像是同样裹上了烈焰的光束喷吐着,直到他指尖被烧焦,直到殉爆把最后一块结构撕碎,这烈焰才渐渐融入了无序的火光。
在上方,还站在张格身边的友军已经越来越少。
精英邪教徒们不知不觉间取代了一部分叛变平民的射击位,他们手中的武器以丝毫不逊于卫队的精度收割着一名名幸存士兵的生命。
虽然卫队士兵们早已察觉到这一点,可敌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从四方涌来,在笼罩着一切的夜幕之下,根本无法有效辨认出究竟是哪些袭击者更为精准。
就连多明尼卡的力反馈甲上剫也已经坑坑洼洼,布满焦痕。
她以近乎冰冷的有序节奏扣动手中爆弹枪扳机,不被任何东西干扰,在连发后坐力里脖颈上承载了上千朝夕相处同袍生命的项圈随之微颤,直到弹匣清空才会短暂的进入旁边掩体并转移攻击位置。
其射击期间任何试图狙击她的敌人都没能使她眼眸颤动半分,打在那装甲上的光束只会招致随即而来的爆弹还击,哪怕身旁上一秒还完整的战友下一秒化作血雾,她所做的事也只是调转枪口,让精准的爆弹洒进那个暴露的重火力点。
见多明尼卡状态异常,张格不得不管,在用等离子手枪打掉前方又一个生长出双腿的激光炮后,抽出时间把她拽到掩体里,相隔其头盔在枪弹与爆炸声中高声问道:
“你在干什么!”
尽可能小的受击面积,尽可能大的射击空间,无非就是这两项,她那种站在窗前的射击方法和寻死无异。
她手里过热的枪口微垂,脖颈处解锁的气体外泄嘶嘶声传出,随即松开了枪上一手,向上摘出已经基本无法再提供保护的头盔,将之突然握在手掌里砸向身旁墙壁,巨力之下陶钢盔体被骤然粉碎,似乎在发泄着什么。
并不是愤怒,而是恐惧。
张格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并没有一天之间就突然改变。
正如不久之前那个同样无力的夜晚一样,十几年的经历、十几年如一日的苦修与训练、凝结无数人血汗的武备,这些仿佛都毫无意义,毫无意义的在短短的几分钟、几小时内粉碎成渣。
仿佛自己的一切人生与付出就只是为了在一处不会产生任何作用的角落燃烧殆尽,顶盔戴甲的自己并不是英雄纪事中耀眼的主角,甚至不是他身旁的陪衬,而只是一长串数字中微不足道的零头。
她的恐惧源自于此,源于即使竭尽全力也无法改变现状分毫的无力,而这样的心情在此刻并非只在她一人身上产生。
用看上去的冷酷包裹自己,实则只是为了掩饰恐惧而浮上来的麻木,但张格没有时间去安慰谁,他最多不过能空出一句话的时间。
他只是把手抬上来,伸进其凌乱银发一侧而抓住了她侧脸,强迫她抬头,以那麻木的双眸与自己对视,随即毫不掩饰音量的说道:
“鲜花和荣誉不是用自己死亡能换来的东西,包裹在花团锦簇里的是仇恨,是无数人的血,你的死只能换来敌人的嘲笑,如果活下去还有任何希望多带走哪怕一个敌人,那么你就要想尽办法的活下去。。。去赎罪,但不是用自己的死亡,用他们的。”
只有最后一段话放低了音量,是单独对多明尼卡说的。
张格拍了拍多明尼卡的脸,把手中的等离子手枪放进她手里,随即才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为爆弹枪换上又一个弹匣。
ps:这本书肯定会写十分甚至九分的久,毕竟一直都是花猫饼干看书,如今终于来到陆地神仙、上架作者境界,我要狠狠恰刺猬猫的米。
第八十八章冠军
尽管卫队士兵们竭尽所能的尝试阻止敌军跨过下方空旷地带,但在一段时间之后,减员就已经到了无法承受的地步,张格不得不下令放弃外层防线,让他们离开窗口。
经过简单的人数清点后,张格发现剩下的活人已经不超过三十,其中还有七八名因伤口不大而勉强保下性命的伤员,他们已经基本失去了行动能力。
幸存下来的人盔甲残破,周身染血,有的人甚至手上的枪都已经被打断了一两支,用的是阵亡队友的武器。
沉默蔓延了短短几秒,还是一名伤员先开口打破了这夹杂在枪炮声中的寂静:
“我知道个好位置,把我搬过去,等他们冲上来的时候少说能换走十几个。”
他身边的一个人发出笑声,踹了他腰侧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