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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浓,雨势已歇,只留下湿润的街道在路灯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车内,空气略显沉闷,只有车窗外偶尔掠过的风景带来一丝丝凉意。蒙戈坐在驾驶位上,不时通过后视镜观察着后座的时安,那双深邃的眼眸中藏着不易察觉的忧虑。
时安静静地坐着,侧脸轮廓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但他的眼神却如同窗外的夜色一般深邃而遥远。
他双手交迭放在膝盖上,手指轻轻摩挲着布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又似乎在刻意避免去思考。
就在蒙戈第八次透过后视镜观察后座上的时安,他终于鼓起勇气问:“小殿下,我们现在就回去吗?”
时安轻轻转动眼珠,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淡淡地扫了蒙戈一眼,随即又落回了车窗外那片模糊的景色上,“回去吧,过两天就上课了。回去复习功课,等会爸爸回来,要是发现我没有复习那就不好了。”他的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漠,仿佛是在谈论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蒙戈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想说些什么,却又怕触及到某些话题,比如小宋先生。犹豫了片刻,他还是开口了:“关于小宋先生的事情,陛下他……”
时安目光从窗外移回来,目光沉沉看着后视镜,“我今天一直在寝殿不是吗?蒙戈?”
蒙戈见状,立刻明白了时安的意思。他微微点头,脸上的担忧之色稍减,转而换上了一副更加坚定的表情。“您自然一直在皇宫,对此事一无所知。”
话落车内恢复之前的沉寂,缓慢朝着皇宫方向行驶。
雨势渐大,医院内来探望的家属越来越少,寂静的走廊内,天花板的顶灯一闪一闪,不是有一两个医护人员路过。
就在这个寂静的空间内,一道清脆的脚步声在走廊内响起。
阿兰嫌弃的捂着鼻子,快步朝最里面走去,她推开病房门的那一刻,一股更为浓郁的药水气息扑面而来。
病房内,昏沉的光线从窗外照进来,被屋内的灯光吞噬。
病床上的男人,手臂和脚上都缠绕着绑带,他紧闭双目,就这样脆弱的安静躺在病床上。听见推门声,田野缓缓睁开眼睛,视线盯着天花板,他好似知道是谁来,淡淡道:“来了?”
阿兰绕过病床,步伐轻盈,目光在田野身上细细打量,最终停留在他缠着绷带的手脚上。
她轻轻摇了摇头,语调中带着几分戏谑:“那么多年,第一次见你受伤这多新奇,我不得来早点看你笑话。”
田野深吸一口气,忍着剧痛,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的上半身微微抬起,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紧盯着阿兰,苦笑道:“你不知道,那宋炎居然是空间系的精神力,爆炸那一刻直接将我拽到爆炸中心点,要不是我躲进隔离区,你还找不到人跟你在这唠嗑。”
“别瞎开心了”阿兰的动作打断了他的叙述,她指尖轻触光屏,一抹柔和的光芒在房间内亮起,随即化作一个半空中的通话窗口,另一端,渡鸦的身影清晰地显现出来。
他身着洁白的长袍,仿佛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那双锐利的眼睛穿透屏幕,直勾勾地盯着田野,连空气中的温度都似乎因他的凝视而下降了几分。
阿兰见状,识趣地退出门外,渡鸦的表情严肃而冷漠,他的视线在田野身上停留了片刻,最终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田野,这次你的表现让我失望。”
田野强忍着疼痛,勉强坐直了身子,低垂的眼眸下闪过一丝恨意,语气讨好道:“父亲,这次是我计划有误,这个宋炎盯的太紧,我不得不解决他,以免坏了您的大计。”
渡鸦的眼神微微闪动,随后冷冷地问:“那么,你打算如何善后?”
田野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将计划安排复述出来,“我已经将大部分重要资源转移,损失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至于警方那边,我已经安排了几名替罪羊,他们不会查到我们的核心。”
渡鸦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表情,但随即又被遗憾所取代。“听说伤你的是罕见的空间系精神力者,真是可惜。下次记得,这样的实验体,活着带回来。”
田野低头,恭敬地应了一声“是”,随即,通话窗口在渡鸦的单方面挂断下消散于无形。病房内再次恢复了平静。
阿兰推门而入,脸上挂着惯有的调侃笑容,但那笑容背后,却隐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警觉。“哟,田野,他居然就这么轻易放过你了?”事出反常必有妖,按照之前,这事情,少不了掉层皮。
田野也想到这一点,他缓缓转头,看向阿兰,眼底带着探究,缓缓道:“你回去一趟吧,帮我查一下,总部那边最近发生了什么。”
阿兰闻言,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她站直了身体,目光锐利地注视着田野,试图从他的表情中读出更多的信息。“还真出事了?”她的语气中带着兴奋。
“只是听说,你先回去查,有些事情我需要证实一下。”田野轻点头道。
“我知道了。”阿兰最终开口,声音坚定而决绝。她转身欲走,却又在临出门前停下脚步,回头深深地看了田野一眼,“你自己小心,要是真有事,他们肯定会狗急跳墙。”说完,她不再停留,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病房。
病房内再次恢复了宁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似乎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而田野,则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目光穿过窗户,落在翻滚的乌云上,思索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