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事一桩而已。」殷阙云淡风轻。
我才得知他最近在忙什么。
以殷阙为首的一派,三皇子一派找到了证据,揭露了太子的并非皇后亲生的真相。
当年,真正的太子一生下来就是个死胎,如今的东宫储君并非皇家血脉,而是从吴王府来的陪嫁宫女,和侍卫私通生下来的!
皇后是沈煜的姑母,怀孕时就有诸般不适,担心生产不能顺利,便将私通有孕的宫女藏在宫中,真真做好了两手准备。
皇后之所以兵行险招,是因为盛宠的锦贵妃和她同时有孕,前朝后宫都在传若锦贵妃先生下皇子,中宫之主的位子怕是要换个人坐了。
当初傅松就是无意之中察觉了蛛丝马迹,才被吴王府联合我爹栽赃陷害,灭了口。
如今真相暴露,皇后被赐死,太子被废,沈家也正面临抄家的处境。
所以沈煜才会求上门来。
毕竟殷阙是皇帝面前的红人,也和三皇子颇为交好。
吃晚饭,我走了出去,见面的第一眼,我简直不敢相信,这邋遢的人竟然是从前风度翩翩的沈煜。
衣服油腻,胡子拉碴,面如枯槁,眼窝深陷,双眼通红,如狗一般卑微的跪在地上,就像是一个下贱的奴仆乞丐。
「雀儿!我知你和督公感情甚笃,求求你帮沈家求求情,当年的事是姑母胆大妄为自作主张,父亲是真的不知情啊!」
「一日夫妻百日恩,雀儿你也不忍心眼睁睁看着沈家数百口人去死吧?」
「是啊,一夜夫妻百夜恩,」我冷笑,咀嚼着这句话:「沈煜,当初你害死我腹中的孩子,我也这么祈求过你的,可你并没有放过我,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放过你呢?」
「至于你说的沈家数百口人,你放心,我最爱成人之美,我会劝殷阙送你们阖府一起走的,死后也会一起埋在乱葬岗的。」
沈家被抄家灭族,比当年的傅家更为惨烈。
他们被砍头的那一日,鲜血染红了整个菜市口,我在府中高兴的吃光了三碟子点心,然后去给我那未出世的孩子上了一炷香。
我这个做母亲的,终于给他报了仇。
傅长风也给父母的牌位上了一株香,多年夙愿终于沉冤昭雪。
皇帝经此一事,元气大伤,缠绵病榻,禅位于三皇子。
月华如水,树影婆娑。
殷阙今夜喝了很多酒,一杯接一杯的下肚,笑的嘴巴都要咧到脑后跟了。
他伸出手臂揽着我,低声如梦呓一般讲述了尘封已久的往事。
当年,傅松被诬陷贪污赈灾银,下狱处死,接着傅家被抄,他们孤儿寡母流落陋巷,乞讨为生。
他求了很多人,求他们为父亲说句话,求他们给点银子,好让他去给母亲抓药,那些人却对他弃之如敝履,更有甚者,直接让家仆对他拳打脚踢,其中就有白家。
「你爹也是当年害死我爹的始作俑者之一,当时我娘死后,我本想着去白家大吃一顿,然后就破罐子破摔,放火烧了你们家,也算是为我爹娘报仇了,结果却遇见你这个傻丫头。」
「那一刻,我知道还是有人爱着我,在意我,关心我的。」
「鱼死网破算什么,我只会让那些恶人越发得意,所以我放弃了鲁莽的想法,我选择了谋而后动。」
锦贵妃入宫前曾受过傅家的恩惠,傅长风拦了贵妃身边出宫采买的宫人,被带进了皇宫,后来贵妃又将他偷偷藏在掖庭,,四处大点,改名换姓,送到皇帝身边侍奉。
有贵妃娘娘上下打点,他没有受那一刀的罪,太监的身份是假的,可忍辱负重换来的帝王恩宠是真的。
步步为营,多年谋划,他一点一点清理掉了太子的党羽,为锦贵妃之子三皇子铺就了一条平坦的道路。
「你如今大仇得报,也立下了汗马功劳,但是会不会功高震主?」想起这些天,宫里流水般送来的赏赐,以及外面的传言,我有些忧心忡忡。
「我进宫左右不过是为了报仇而已,等过些日子,风声淡了差不多了,我就辞官,」他专注的看着我,握紧了我的双手,眼眸如星,信誓旦旦:「到时候,我们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安稳稳的过完下半辈子,好姑娘,我再也不会松开你的手,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离开京城前,我最后去见了白芷兰一面。
当初吴王府被抄,白家也受了牵连,我爹被罢黜流放,我嫡母那娘家也被贬的贬,杀的杀,我嫡母是不肯和我爹去边疆过苦日子的,于是拿一份和离书,带了嫁妆,重新嫁给个小官去外地了。
逃过一劫的白芷兰倒是依旧住在城南的那个小院里,只是没了白家的补贴,她又是好吃懒做的,很快就没钱了,恰巧有好奇心的流氓无赖常来骚扰,于是白芷兰索性破罐子破摔,打着官家小姐,昔日王妃的名头,挂起了牌子,做起了暗门子来,专门做一些商人的生意。
我们去的时候,一个脑满肠肥的商人正骂骂咧咧的从她院子里走出来。
「妈的,一个千人骑万人睡的婊子,也敢收老子三百两银子,又不是镶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