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绵绵,海棠树下落叶飘零,母子俩撑着伞,手拉手去买他最爱的卤猪蹄……
大雪纷飞时,田园园抱着大壮站在屋前看漫天落雪……
在三河的那些日子,美好的恍若隔世……
田园园
忽然,回忆化作片片洁羽,骤然溃散,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眨眼间消失在浓重地化不开的黑暗中。
大壮!你在哪儿!她焦急地喊着,心里生出无边无际的悲伤……
忽然,大壮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起来:“娘,我想吃肉肉……”
“娘,我要抱抱……”
“娘,我要尿尿……”
“娘,我想出去玩……”
“娘……”
“娘……”
她的大壮,懂事又可爱,活泼又健壮,是一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牛犊儿。会在她难受时送来一碗热茶、会在她累的时候送上一个吻、想吃什么会撒娇、不如意时也会满地打滚,也会和她吵架冷战,可看到她伤心后会抱着她的脖子说对不起……
她聪明的、健康的小牛犊儿啊,无声无息地躺在披风中,像是一个破掉的娃娃……
巨大的心痛突然袭来,田园园痛苦地捂住胸口,从梦中苏醒过来。她慢慢睁开眼,滚烫地泪顺着眼角滑落,没入头下的枕头。
“夫人,您醒了?”特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
她擦掉眼泪,慢慢直起身体:“一臻呢?“
特好伸手扶她起来,轻声道:“世子在内殿…”
“扶我去看看。”
“夫人,在您昏倒的时候御医已经来过,您身怀六甲,情绪不宜大起大落……”
“扶我去看看!”田园园冷声打断她的话,眼神哀伤:“我想看看他。”
特好拗不过她,长叹一声。
内殿的大床上,周一臻紧闭着双眼,呼吸急促,喉咙里发出“咯咯”地声音,似乎堵着一口吐不出来的脓痰,床边有一大滩脓血,散发着腐烂的臭味,周廷祎面无表情地坐在不远处的圆凳上。
月黑不在殿内,不知是不是找人清理地上的脏污。
田园园一走进来就闻到这股令人作呕的腐烂臭味,她恍然地望着床上的孩子,绝望渐渐在心头萦绕起来。
“臻儿,昨日清醒了片刻,他想在最后的时刻陪陪你。”周廷祎道,声音暗哑。
听到他说最后的时刻,田园园耳朵“轰“地一下,什么也听不到,脚下发软,像是踩到湿透的棉花之上,无着无落,不由地踉跄几步,幸亏特好一直扶住她的胳膊才不至于摔倒在地。
她勉强稳住身形,脸色苍白,无力地看着男人:“……陈芥菜卤汁,你让他喝了吗?”
周廷祎身体一僵,神情痛苦:“是本…是我太过猜忌…喝时,发现一切都已经晚了……”
还有什么不明白,他始终不相信田园园,犹犹豫豫,当终于下决心用药时,一切都晚了,病入膏肓,药石罔顾。
田园园望着他惨然一笑,下一刻,抬起手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啪!”响亮而清脆,苍白的脸颊瞬间浮现五个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