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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喜觉得自家主子近来的心情阴晴莫测,前一刻刚将圣旨交付于他,后一刻又令人取了回去。
他就似丈二的和尚,有些摸不着头脑。
次日,他们一行人便离开了徐州。
来喜欣喜地说道:“这徐州虽是个穷地方,这回总算是出了点名堂。奴才把今年他们收来的最重的甘薯也带了回来,来年殿下便可交付于名下的食邑八百,种上它们。”
齐修然淡淡地嗯了一声。
来喜继续喋喋不休地说道:“这脱粒机,乃是奇物。奴才未净身入宫前,家中也有薄田几亩,每每秋收的时候都把人累得半死。奴才听说,上百亩地的庄稼,用它数日便能割完。”
齐修然的凤眸中露一丝的锐光,“去寻一批手艺精湛的技师,再造出另一个脱粒机。”
来喜“喳”了一声。
“圣上的寿辰也将近,主子可想好准备什么样的寿礼否?”
“若是没有,奴才以为……那徐州的‘灭蝗神水’便极是不错。眼下圣上正是对此焦头烂额,束手无策,若殿下能为圣上分忧——”
齐修然想到黑眸便愈发地深沉晦暗。
他曾令徐凌将灭蝗水的配方写来,那人却但笑不语。
“即便下官将配方写下交付予殿下,也无济于事。殿下恐怕不能看懂下官的方子,看懂了也无法造出。”
徐凌果然将配方写了下来,里面俱是一堆看得似懂非懂、六角八角形状生出根来的一俱鬼画符类的玩意儿。
最终结果是两人不欢而散。
齐修然否决了来喜的这个提议,“另议它策。”
来喜苦着脸,犹豫地说道:“其实……这个脱粒机也是可以的,只是咱们暂时还不知如何再造另一个,只送了一个给予圣上,恐也是不妥。”
来来去去,问题又回到了这个小小的地方官身上。齐修然唇含讥讽,淡淡地道:“算他幸运。”
连他身边的妇人,都能攥着他的秘密。
若非如此,就凭徐凌那般傲气的气概,齐修然定有千百种让他乖乖交出秘方、交出工艺来的法子。
齐修然淡淡地对来喜说道:“将一筐甘薯献上即可。”
来喜瞪大了眼睛,对自家主子草率的决定惊愕不已。但他脑子灵活,眼珠子悠悠地转了几圈。
想了片刻,便大喜地道:“殿下英明!” 眼下正是蝗灾闹得最严重的时候,便是圣上也无心再弄寿筵,弄得再热闹再出彩,也不如替他分忧来得贴心。且这几年,圣山日益衰老,脾气渐长,渐渐地变得多疑起来。在寿筵上献礼太扎眼也不行
,表现得太出众也不妥当。最聪明的做法便是不争不抢,聊表孝心即可。
圣上并非一个沉溺耽于享乐的君主,反而勤勉严肃。献上甘薯足以表明殿下关心的皆是受苦的百姓,亲临乡下,涉足田野,难得的是一份孝心,礼轻情谊却重。
这样普普通通甚至低贱的寿礼,虽不出彩,却意义深远。不争不抢,反而是争了圣心,夺了圣意! 来喜明白了殿下的用意,这是殿下回京的第二个年头,但却是回京后第一次参与圣上的寿筵,不宜高调,只需向圣上表出孝心即可。毕竟以前圣上也是偏疼殿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