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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如墨,星月无光。
可曾看见,七夜的雪花盛放了又枯萎。
日暮西垂,他席地而坐,日复一日,同我说话。
药物香料总有时效的。
小师弟们不敢当着湛净的面嚼舌,只得私下找到主持,有些难以切齿,
禅房里已经隐隐传出「我」的身体腐败的味道,味道刺鼻难忍,连我都不敢靠近了。
可湛净似若无其事,他固执的不肯答应将「我」带走,硬是要从高人那里求不腐香料为我保身。
可哪里有那么容易,住持见他执拗至此,一改往日温驯,一围而上几人将湛净压制住。
我看着他犹如疯魔,挥舞着双臂,伸手去抓,想要去留住什么。
「不!不要!!」
「不能把她带走!啊啊啊!」
他青筋暴突,声嘶力竭,五六个小和尚竟控制不住他。
湛净挣脱开后,扑向「我」的腐败的尸体。
「最后一日!」他喃喃重复,「再给我一日……」
明日「我」便要下葬了。
他将我曾用过的一支簪子,取了搁在榻边。
屋内突然响起他的声音:「婉婉。」
我一惊,闻声望去,见他毫无焦距的双眸轻舒一口气。
他又说:「我不知为何,我觉得你还在我身边。」
我心中惊骇,见他摸着「我」的脸颊,一遍又一遍念着我的名字。
夜半时分,他手捏着银簪一角,自说自话,说着守护我们之间的记忆。
他说,他会一直在原地等我。
而他,拿出袖子中藏匿的刀刃,明晃晃得闪得我眼疼。
我大惊,在我万般恐惧的目光下,
湛净结束了他的一生。
他阖住双眸那一刻,嘴角微微上扬,似是解脱,
「我不是殉葬,我是殉情……婉婉,你听到了吗?」
他走不出来的记忆,是困住他一生的牢笼。
无尽的夜……风吹叶落,叶落无声。
最后一盏灯在静默中燃尽了光辉,无尽的夜是沉寂,在流转。
我的魂魄留在原地徘徊,看着住持和小师父们忍着万般悲痛,将我和湛净同葬于淋庙外的一处荒地。
住持说:「此憾,他用了一生来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