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不会恨他,同样我不会再爱他了。
回宫的路上我们又遇到了从我们身边匆匆而过的一个蓝衣青年,木制面具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尖尖的下巴和薄薄的唇,一条红色的血丝穿过薄唇一直到下巴。
杏杏气得要死,白眼往上一翻正要开口,但在我的注视下又翻了回来,一时眼睛有些抽筋,只得捂住眼睛小声道:「什么人啊这是!妹妹得宠不得了啊,见到皇后娘娘连最基本的礼仪都没有!」
我就逗她:「对啊就是了不得啊,以前你不也是横着走,连齐思修也敢打。」
「那不是你们还没成婚嘛,我心想着不打白不打,再不打就没有机会了,就……就轻轻打了一下。」
蓝衣青年叫房翡,是房羽沁的哥哥,听说是个谜术师。
三年前我曾和他有个一面之缘,是在栖露山上,百步石阶下,我去接齐思修和岁岁回家。
一夜的暴雨把天空洗的晴朗,那时他身着蓝衣站在石阶尽头,红色的血丝遍布整张脸,白皙的脸上红丝交错本该十分可怖的,但悲天悯人的神情却让他看起来像是高高在上的神祇。
而齐思修抱着岁岁逐级而下,身上还带着未干的湿气,笑得惨淡,他说:「年年,对不起。」
缓缓升至中间的太阳将这一刻定格,这是我最后一次号啕大哭。
我始终是记得的,岁岁死时是在一个夏日的雨夜,暴雨如注,宫中所有太医束手无策,齐思修却并不认命,抱着岁岁在雨夜里赶往栖露山,听说那里住着一个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的秘术师。
等我醒来知道这件事时已经是第二天,当我赶去时,他眼睛通红,抱着早已归天的岁岁慢慢走下百步石阶,内侍们战战兢兢地站在两侧不敢上前。
他看见我时,扯了扯嘴角,声音嘶哑道:「年年,对不起。」
我抱住他,努力把眼泪憋回去,说:「没事的阿修……」喉头发痒,安慰的话卡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
怎么会没事呢?
可是我的阿修已经尽力了。
看完这一幕的房翡合上了木门,将人间悲情阻隔在外面。
8
好像自那晚之后,房羽沁来的次数越来越少。我却总是会在午饭前看一下外面,好像那里随时都会蹦出一个活泼的姑娘。
我苦笑一声,可见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听说齐思修时常偷偷带她出宫玩,所以没有时间再来我这里玩。
我还是太子妃的时候他也经常带我干这种事,那时先皇后娘娘还在,知道了这件事后每每派人等在我们回宫要翻的墙角下,一逮一个准,结果就是齐思修一边跪着一边还要替我抄女戒,我就在旁边给他加油鼓劲。
说不难受是假的,毕竟我们也是真心相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