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在牢里等死,王公子每天带着食物来看他。老管家平静地告诉王公子,自己年纪大了,死不足惜,只要他好好把家业发扬光大,自己就算对得起老爷和夫人了。王公子含泪点着头。
待王公子走后,县令就进来了。县令给老管家带了一壶酒,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老管家不明其意。县令喝了口酒说:「我给你带来点消息,可能你不太爱听,所以先喝点酒吧。」
两人喝了几杯,县令说:「王员外在搬到本县之前,你们府不叫王府吧?」
老管家点点头说:「老爷是入赘的,原来的府邸是夫人父亲的,姓刘,刘老爷去世后,仍然叫刘府。」
县令又给他倒了一杯酒,说:「当时两岁的小公子也姓刘了?」
老管家点点头说:「不过老爷私下里给孩子起的名字是姓王的,夫人不计较,大家也都这么叫,让老爷高兴。大火之后,搬家到这边,就改叫王府了。不过这跟老爷没关系了,因为老爷已经死了,是那个秀才改的名字。」
县令喝了一杯酒说:「我们到邻县去了,对当年遭受火灾的尸体开棺验尸,人虽然是被烧死的,但骨头变不了,棺材里的老爷后脑上有钝器敲击的痕迹,估计是砚台一类的东西。重点是,他的上腭并没有那颗多余的牙齿。」
老管家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突然他猛地跳起来,大喊道:「不可能!一定是弄错了!」
县令摇摇头,继续说道:「我请了两个县的四个仵作分别验看过,结论都是一样的。牙床骨头天生如此,绝没有外力改变过。而且,夫人的后脑勺上也被钝器敲击过。」
老管家抱着脑袋,不知所措:「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知县有点同情地看着他说:「还有个更不好的消息,我让人去验了刚入殓的王员外,也就是你说的秀才的尸体。他嘴里虽没有那颗牙齿,但仵作说,从上腭骨的形状看,原本那里应该是有一颗牙齿的,虽然拔掉了,但痕迹还在。」
老管家呆呆地看着县令,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你这是什么意思?」
县令知道他已经明白了,只是不愿意相信而已,因此并不解释。老管家盯着牢里的油灯,仿佛一瞬间回到了那个恐怖的夜晚……
5。往事难回首
那晚,老爷和秀才一起喝酒,两人都酩酊大醉,被人扶进书房。突然,老爷睁开了眼睛,偷偷拿起砚台,对准醉倒的秀才的后脑勺猛地砸了下去,然后老爷回到了自己的卧房,用同样的方法砸死了夫人。也许没死,不过他知道,在外面再放上一把火,怎样都是死,而大火能掩盖一切证据。有自己的安排,谁会仔细查验烧焦了的人是不是死于火灾?
火烧起来了,老爷拿出准备好的钳子,伸进自己嘴里,大火盖住了他的惨叫声。他又拿烧红的刀在自己脸上烫了两下,因为秀才的脸上没有痣,自己脸上却有两颗痣。一切准备好后,他跌跌撞撞地逃出了火场,指挥老管家和下人救火。
没人能发现什么不对,脸上的伤是火场造成的,嘴里流出的血也被认为是火场里受的伤;没人能质疑他不是王老爷,因为,他本来就是真正的王老爷。从那天之后,他会变成更纯粹的王老爷,而不是入赘刘府的王老爷。
这份杀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呢?时间得退回三天前,也就是秀才和他的未婚妻来的时候。两人洗完澡换了衣服,站到众人面前,大家都在惊叹那秀才和老爷长得有多像,而老爷的眼里却只有一个人——秀才的未婚妻。
天底下竟然有这么美的女人,而自己却每天都要陪着那样一个丑陋的女人。这秀才如此穷困,如此寒酸,却有这样的美人相伴;自己入赘娶了丑女,又不许纳妾,不许进青楼,纵然家财万贯,这一生又有何乐趣可言?
如果说为了子孙后代,可自己的儿子最后还是要姓刘。现在孩子小,大家给他面子,随口叫着王公子,可到儿子成年入族谱的时候,还是要姓刘的,这一点妻子是不会让步的。因为刘家人丁零落,附近没有亲属,如果儿子姓王,刘家人可就绝后了,否则他们也不会招赘自己。
可是,如果妻子死了,自己就是一家之主,这府邸就可以改叫王府。至于那美人,只要自己有意,从穷秀才手里抢来应该不难吧……
「不对!」老管家猛地喊起来,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老爷就算为了当一家之主,要杀夫人,为了得到秀才的未婚妻,却不一定要杀秀才呀!他完全可以用其他手段,比如用钱财收买。就像你说的,从穷秀才手里抢人,钱财难道不更方便?何况,就算他为了省事,把秀才一起杀死,为什么又要在秀才的未婚妻面前假扮秀才呢?」
县令点点头说:「这事我一开始也没想通,直到我去看了王夫人,也就是你说的秀才的未婚妻。她疯了,只知道哭哭笑笑,说些胡话。她知道自己丈夫杀人已经十几年了,背负着这么重大的罪恶都没疯,每天只是吃斋念佛超度亡魂,怎么会忽然就疯了呢?失去了荣华富贵?我看她不是那样的人。最后我从她没有条理的胡话中,听出了端倪。
「在住下的第二天,王老爷就灌醉了秀才,然后偷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