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君乔蹙着眉,星亮的眼睛低垂着,他应是搜肠刮肚才想出来的接话:「听闻烟柳轩阴冷,姑姑平日还是要注意身子为好。」
见我只是低眉顺眼地应着,他便又搜肠刮肚地想续语:「过几日,我从家中带一个暖手炉来给姑姑。」
我生了玩心,抬眸回视他道:「这些我同管事公公去要便可,何苦劳烦季统领再走一趟呢。」
我知道,他是得了他姐姐的令,才与我来往的。
他的脸上藏不住事,果然急了,大步向前,离我更近了些。
杨柳清风携雨而来,他一斜身子刚好挡住雨丝。
如是,他的鼻息便扑向我耳畔,我得以闻到他身上杜若花的熏香。
他的声音很轻:「便给我一个再见你的机会,又如何呢?」
我抬头,撞进他一潭春水似的眼中。
心猛地就跳了一下。
我忙收敛心神,借故说林贞还在等我,急急走了。
我才走在青石路上转过一个弯,便听得一串脚步声,追我而来。
我刚转头,就看到季君乔递来的伞。
「你防我如防洪水猛兽,这把伞倒是可以拿去用着。」微雨打湿了他的眉眼,他浅笑了一下。
「大不了我给姑姑送暖手炉时,便将这把伞带回来,不借故多跑一趟。」
我闻言忍俊不禁,笑着接下了他的伞。
转身撑伞行远,笑着笑着,我便笑不出了。
何苦来哉。
14
初夏多雨,尚不能赏花游园,季霏玉便是此时将林贞推举到了皇上面前。
正值皇帝百无聊赖时,林贞的鼓上舞便填补了些乐趣。
明明是太监扛的轿辇、宫女撑的伞,他只走了院门到房门的几十步,便要林贞歌功颂德:「瞧瞧,朕为了你,每日不辞辛劳地踏雨而来,你可该拿什么犒劳朕?」
拿夜夜笙歌醉舞、拿她又虚又薄的身子。
我数年未在一个屋檐下见过皇帝,只发觉他的肚腩更大了。
他的鬓边也有了白发,算起来,给林贞当祖父都够的。
而林贞呢,明明每次见皇帝都心慌,但还是得强自镇定地赔着笑脸。
她一遍、一遍地站到鼓面上跳舞——
这是皇帝新赏的鼓,又细又高,他可不顾林贞如何感受,只顾着满足自己的新奇罢了。
林贞的吃食都是我和白芍在照看,此番她身子羸弱,倒不是吃得不好,我瞧着全然是累出来的。
所以我又勤跑了几趟太医院。近日林贞是新宠,升了位分,御医们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