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小龙由妈妈和奶奶共同带大,一直健健康康。直到5岁那年的一天,穆青又半夜叫醒了李志,告诉他孩子喘不上气了。
李志吓得魂飞魄散,他甚至没有胆量带孩子去医院,因为前两个孩子都是去过医院之后死掉的。穆青自己去了一趟,告诉李志得给孩子买个呼吸机戴上。
李志对儿子谈不上好,他不敢投入太多情感,害怕会再一次失去。也因为这个,他把儿子全权交给穆青来管,自己躲在一旁默默看着。
穆青反而对孩子好得不像样,家中常备一整箱的药,但孩子的病越来越重。
李志经常看到小龙浑身湿透,被穆青抱到浴缸里,穆青拿出毛巾,嘴里叫着「乖乖宝」,沾上外用酒精擦拭小龙的身体。孩子经常呕吐,然后乖乖吃下那些不知名的药片,再吐。
儿子6岁那年上了学,但是很快就被接回家。因为穆青说,他可能有肌无力,两条腿很快就要走不了路。
穆青甚至买了轮椅,但婆婆坚决不同意。最终,儿子拄起双拐,一瘸一瘸地走路,像个小老头。
别人家的孩子每天上学的时候,小龙就在妈妈的搀扶下,架着拐杖在村里的小路上一点点练习如何走路,接受着大家同情的目光和不由衷的夸赞,每一次都以摔倒告终。
村里有个和李志关系不错的哥们,曾看见小龙为了捡起地上的东西,扔下拐杖跑了两步。他把这件事告诉了李志。
李志将信将疑地回到家,拿走了拐杖,逼着小龙走两步。小龙哭丧着脸望向母亲,勉强晃悠了两下,坐倒在地,匍匐着往前爬,最后放声大哭。
穆青一把搂过孩子,臭骂了李志一顿。小龙把小脑袋紧紧埋在穆青的怀里。
当晚李志喝了一瓶半的白酒,边喝边哭,他觉得这孩子算是「废了」。
小龙拄着拐,戴着呼吸机活到了8岁,李志对他已经不报任何期望,只希望他能健康长大。孩子生日那天,李志在生日蛋糕上插上了8根蜡烛,点着了,却被穆青一一拔掉。
她告诉李志,说不想让孩子知道自己已经8岁了,怕孩子心难受。
那一天,穆青带着小龙出去遛弯,碰上同村另一个「不幸」的女人,对方还带着一个10来岁的智障儿子。
穆青当着大家的面给予女人很多鼓励和支持,对她的不幸表示悲伤,但回到家,却很轻蔑地对李志说,「也不知道这当妈的怎么教的,把孩子弄得跟白痴一样,啥都不知道,啥也不会干。纯属活该!」
李志听完,突然恍然大悟。人家是个智障,啥都不会,自己儿子又能比人家强多少呢?
儿子已经8岁了,连鞋带都不会系,99乘法表也背不出来,除了几本破童话故事和动画片啥都不知道。每当儿子想离开床干点什么,妻子总是横加阻拦;要么就以「既然你长大了,以后活都自己干吧」作为威胁,要求儿子变回「乖小孩」,否则收回所有的照顾和待遇。儿子只能乖乖躺回床上。
李志下定决心要带着儿子离开穆青,却没有胆量提出来。他找来自己的岳父岳母,两个人竟然出乎意料地赞同,「那孩子这么带就废了,你给带走吧。」
这个怯懦的男人,在岳父岳母的帮助下,没有办理离婚手续,带着儿子跑到郊区,断绝和穆青的一切联系。
不知道家里哪位泄露了风声,穆青暴跳如雷,几度威胁,最终口出恶言:「你们爷俩那病身子骨,离开我了准都活不了!」
回到医院的时候,从李志那里知晓了一切的我,不得不再次面对穆青那张心机重重,沟壑遍布的脸。
当时技术队最终的鉴定结果还没出来,我必须装作对穆青的往事毫不知情。那一上午,我都没让穆青离开过自己的视线,更不敢有片刻用后背对着她。
她或许从我过分客气的言行里看出了端倪,轻轻挪过来,坐在我身边。
我低头看着手机,想到身边这个可能是个投毒杀害亲生骨肉的杀人犯,心里烦躁极了。
穆青的脸从我余光处靠近,她用语言试探我,问案件的进展,眼睛却看着别处。
见我默不作声,她对我说,「可怎么活啊以后!」声音稍大,旁边的行人纷纷看了过来。
鉴定结果来的稍迟了一些:冰箱里没开封的蓝莓是没有毒的。餐桌上摆放的蓝莓里发现了足够致死的毒鼠强。桌子上摆着的大半块蛋糕是无毒的,但是垃圾袋里找到了小花吃剩的那一块,有毒。
关键证据的出现,连带着整个案情的脉络越来越清晰。那天小花中毒时,穆青去厨房找牛奶和食盐水帮着解毒,那块蛋糕被她随手扔到了垃圾袋里。
在送小花去往医院的途中,小花父亲大声呵斥穆青没看好孩子,吃坏了东西。穆丽也干呕了几声,扶着脑袋说自己迷糊。但医院并未检测出两个人血液里有毒鼠强的成分。
女内勤和穆青掏心掏肺地说了一番话。她说都是当妈的,孩子是心头肉,「咱不和大老爷们说,你和我说说成不成,是不是你爱人打你了,你想报复他?」
这大概是穆青这些年来,第一次有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