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雁子花塞到我手中,然后摸了摸我的头。
我心感不妙,拉住他的袖子。
「爹爹,」我绝望地喊他。
他不敢回头看我。
「阿沉,」他只是唤着傅沉,「别担心,这次事情是冲我来的,这些人只知阴剑,却不知道……阳剑血脉也还在世。你是稳重的孩子,北北她……拜托你照顾了。」
他手中已没了剑,却一刻也没有停留。
之后的许多夜晚,我总能梦到爹爹走时的背影,是多么坚决。
我和傅沉后来进到留青山,他的父母因魔修而死,我也以为我的家人同样。我们为了变得更强,变得更厉害,有朝一日将那些魔修杀得干干净净。
可我无意间见到了潮上门掌门,他的声音和那日的大人一模一样,我至死都忘不掉的声音。
我想过,要不要把这事告诉傅沉。
可是告诉了又有什么用呢?他如今被给予厚望,今后前途大好,若是能和越灵烟凑成一对也不错,他们很配。我这一去是生是死也不知道,何必让他担心。更何况,这是我的私仇,与傅沉无关。
我自愿去修了魔道,同时和傅沉一刀两断。
两年后,我在魔修中闯出一番天地,带着众属下到了潮上门。其实我原本没想杀那么多人。
但我在那里,看到了一具傀儡。
一具将我爹炼成的傀儡。
人的崩溃往往就在一念之间,我疯了。
我不愿伤我爹的遗体,生生受了他七十二剑,好在那时我已修成不死之身,才能身中无数剑还能杀到潮上门的掌门面前。
我给他留了意识,然后将他切成很多块,挂在他们门派前的树上。
再燃了一把火,我要整个潮上门给我爹陪葬。
火足足烧了三天。
无人生还。
我的梦停了。
醒来的我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身体很沉,我好半天才想起活动活动胳膊,然后撑着床坐起来。
有人给我递了一杯水,我伸手接过,条件性礼貌道谢,再抬头一看。
吓。
怎么是个木头人。
它「嘎吱嘎吱」地动起来,又递给我一张湿热的帕子。
「……你还挺灵活,」我夸奖道。
它躬了躬身,表示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