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难的必要。
有一次早上,她久久没醒,我隔着床幔喊她好几声她都没回应。
她其实睡眠很浅,当时我心里一惊,紧张之下撩开床幔,她静静地躺在那里,我……我没忍住,抬手去她的鼻子下方探了探她的鼻息……
她就是这个时候睁开眼睛的,我很尴尬地僵在那里,然后她顿了顿,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很认真地看着我,和我说:“桑吉,你别怕,我现在是还不会死的。”
这话说得很奇怪,什么叫“现在是还不会死的”?那什么时候才会死?死还要挑合适的时机吗?不过我当时没注意这些细节。
那次她久睡不醒,主要还是因为大皇子前天晚上将她折腾得太狠了。
到了晚上,大皇子不知道怎么听说了这件事,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问我:“你们都认为她很娇弱?”
她确实很娇弱,但也不是一味娇弱。
我对她的情感其实很复杂,有时因为她是汉人所以我不想理她,但有时将自己代入她那种境况——
一个姑娘家,孤身被丢到敌营,大皇子又阴晴不定,心思猜摸不透,要是我,我估计连她现在的千分之一都做不到,所以我又忍不住对她好一点。
晚上大皇子带她去泡温泉,因为大夫说泡温泉对沈筝的身体恢复有好处。
后来想想,其实端倪最早在这时候就已经显现了,大皇子并不是细心的人,他为什么要如此关注在意一个敌国女子的身体健康状况。
但我一直说服我自己,那只是他的心血来潮,因为我实在不相信,他这样的人,有一天,也会爱上某个人。
沈筝不会游泳,那处温泉是直接从山间引过来的,挖得很深,她抓着池沿不敢下去。
大皇子在温泉中朝她伸手,语气称得上是诱哄了,对她说:“没事,没有事,我抓着你,你下来。”
那天大皇子抱着沈筝,泡了一个时辰的温泉。全程都没有松开过手。
我记得以前在家乡的时候,有个不长眼的勇士惹怒了他,九月的克鲁伦河已经结了薄薄的一层冰,他将那个勇士的头砸破冰层按在水中,等他窒息才揪着他的头发将他捞起来,然后再按进去。
徒手能打死一头野牛的勇士在他手底下连反抗都做不到。而他只是冷眼看着那个勇士在他手底下拼命地挣扎,眼底都是嗜血的冷漠。
高高在上,像草原上不可触及的神祇。
可现在,在这个温暖的温泉中,他慵懒地半躺在那里,伸出一只胳膊让沈筝抓着,眸底的神色似乎是愉悦和纵容,就那样望着她,带着浅浅的笑意。
我突然想不起来,我印象中的大皇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了。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