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如珠玉在瓦砾之间。
而我见过他许多模样,盛气凌人的,冷面嘲讽的,从容都雅的,却不包括今天这副濒死的面貌。
奄奄一息,面若金纸。
再看床边小几上摆着诸多食器,美酒佳肴,完好无损,榻下小婢怯怯地望着我:「王郎君不饮不食,今日,已是第四日了。」
我明白了。
王玙以一种极惨烈的方式,选择了以身殉国。
「王玙,王玙!」
此刻我跪在塌边,不断在他耳边呼唤名字,对方却一动不动,恍若未闻。
我连忙向小婢招手:「水来!」
那小婢连忙端来一盏雪白牛乳,看着还很新鲜。
我将牛乳凑到那苍白的唇边,尝试向内倾倒,可他阖目抿唇,牙关紧咬,牛乳很快顺着嘴角溢出,流得满襟都是。
一狠心,我将牛乳倾倒入口,并不断以口哺入。
「王玙,你醒来!」
「你醒来啊!」
终于,在整整泼洒了三四盏牛乳后,怀中人发出一声呻吟,双目微微翕动。
我喜极而泣,捧住他的面庞不住流泪。
而对方昏沉的眼中,流露出的是犹豫,是疑惑,更是爱恨交织的悲喜。
我见他极力想要说话,便将耳朵凑到他翕动的唇边,却听他声声迷惘,字字含悲,一直递进我心里。
「为何………。」
「为何穷途末路时………。「
「我身边总是你………。」
对此,我唯有小声嚅嚅:「也许只有这个时候,郎君才会需要我吧。」
闻言,王玙凝视着我,眸中似流转着复杂感情,又似蕴含着千言万语。
忽地一展大袖,将我紧紧搂在了怀中。
(三十五)
我贴身服侍了王玙一天一夜,他终于恢复了元气,能够自己进食一些汤水。
借口他需要静养,我将女御们赶出房门,接着便将香炉中的灰倒于盆底,用指尖陆续写下一行字。
「慕容垂三日攻城。」
王玙看完,点了点头,并无什么特别表示。
我虽心焦如焚,却也知道不能操之过急,只服侍他又吃了些米糕,接着搀着他去廊外散步透气。
大单于早等在门外,王玙一见他,便肃容怠目,似不愿理会,我连忙从旁揖礼:「大王,我家郎君尚有不适,还请宽容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