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如你所见。」
我看见李正泽的大手漫不经心握住了我挥出的拳头。
「我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她妈妈都接受了。乖。」
「那些照片是不是你拍的!」
我咬牙切齿问完,李正泽沉默了一阵,而后审视我说:「方意萍,我再警告你一遍,莫替他人操心。我是喜欢你,但我不可能一直由着你乱来。出去!」
我脚下千斤重,不过犹疑了半分钟,就被李正泽的助理撵了出去。我踉踉跄跄回到工位,指甲几乎抠进肉里,可无力感还是在周边迅速蔓延——
恶魔当道。
置若罔闻者岂非为恶魔做嫁衣?
8
一连一周我都没去上班,曾经视若港湾的举南让我感到恶心。我裹着厚衣服在家发呆,我妈直说我傻,一天不去公司少一天存在感,职位迟早被人顶走。
我妈的骂骂咧咧我从小听到大,也没怎么在意,可今天我告诉她我要下乡去参加同事的葬礼,她却说晦气,叫我别去。
关于黎黎的风言风语我妈大致也听到了一些,她人又迷信,我面上没堵她,私下还是偷偷溜去了伢苗村。
黎黎的家在这。
葬礼办得很隆重,全是黎黎妈妈一个人在操心,我见到她时,她就像一截几近枯死的扭曲的老枝。
席后,我给在黎黎灵位前发呆的她倒了杯水,叫她注意身体。
她张了张口,很艰难才发出声音,说的还是我能听懂的蹩脚的普通话:「意、意萍,你知道吗?那天我其实联系上黎子了。」
我一惊。
「她说她过得很好,叫我不要担心,和对象的感情也越来越稳定了,搞不好下半年就能结婚,要生个大胖外孙给我带,叫我别下地了,去城里帮忙带孩子……」
黎黎母亲的话音喑哑干涩,这些美好生活的愿景仿若一个天大的笑话,冷不丁就被扼杀在了满堂的白幡里。
我想哭,声音也不自觉变了调:「她还说什么了吗?」
「她说……她还说好羡慕自己一个同事,漂亮能干有原则,要是能顺顺利利的,也想自己能变成同事那样的女人。要是不顺利,就这么凑合过也挺好的。」
黎黎母亲顿了顿:「她说的是你吧。」
我低了低头,反而愧疚。
「你说……她要是还活着该多好啊……」
「……」
农村入夜,天地便浑浑噩噩融成一片。
黎黎把我当明灯,我却在她陷入泥泞时选择冷漠。
我觉得我真不是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