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竹,至今还躺在我们的聊天记录中,就像一个天大的笑话,只要我点开甜竹的对话框,那张合影就在那里无情地嘲笑我。
这时候我真的希望曹溪如麦格所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人渣,我甚至希望曹溪只是在玩弄甜竹,也许一两个月之后,甜竹就会哭哭啼啼地回来向我倾诉曹溪的无情。我甚至想好了原谅的措辞,却不敢再一次细想,我想要却无法拥有的一切,甜竹都唾手可得。
很多个夜晚甜竹都没有回来,只有一个周末,我去朋友家做客后回到家里,看见卫生间晾晒着甜竹刚刚洗干净还落着水珠的红色内衣,我才知道她白天回来过了。她也许拿走了几件衣服,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卫生间狭小的窗户透出黄昏时瘦弱的光,我看着那些水珠一颗一颗掉落,折射出窗外浑浊的天,只觉得那红色刺得眼睛生疼。
不久之后甜竹就从家里搬出去了。搬家的前一天,甜竹站在门口对我说:「明天曹溪要过来帮我搬家。」
我将眼神死死地钉在电脑缭乱的屏幕上,冷漠地对她说:「明天我会出去。」
第二天晚上,我已经在街边坐了好几个小时才敢回家。
这么晚了,她应该走了吧?我推开门看见空空荡荡的房间,看见甜竹只剩下一只衣架的大衣柜,想起我们刚搬进来的时候,甜竹兴奋地在这个房间里转着圈,她说我想要这间卧室,我喜欢这个大衣柜。梳妆台上只剩下一把木梳,这是我们从厨房里搬进来的一个大箱子,甜竹在上面铺了一张漂亮的桌布,将它当作自己的梳妆台。
那天我们两个人搬着这个大箱子,向前推一点就要停下来歇上很久。她的床上依然留着那张旧床单,我们喝醉酒一起睡觉的夜晚,床上就铺着这张床单。我们在这个房间里说过许多话,做过许多事,我们曾经那么快乐。
这栋房子一开始破旧得像个仓库,可是我们把它打扫得这么干净,还一起为我的卧室刷了黄色乳胶漆。我们是两个笨蛋呀,谁也不会刷漆,墙上一颗一颗如今还凝结在一起的黄色颗粒就是我们疯狂的证明。
冰箱里还有她买来的三只鸡蛋,这些她都不要了,我,她也不要了。这一刻我甚至不在乎曹溪了,如果甜竹还愿意回来,我可以什么也不在乎。
甜竹不会再回来了,她很爱他,我知道。
她和麦格连接吻都不肯却愿意为了曹溪搬离这个家,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我开始肆无忌惮地和麦格讲着电话,只要一个人回到家的夜晚,我都要在电话里听见麦格的声音,仿佛这样我就没有输得一塌糊涂。
麦格说:「今晚有流星雨,我们去看流星雨吧,据说狮子座流星雨许愿特别灵。」
我对流星雨没有什么兴趣,但我不敢一个人待在家里。我们开着车走了好远的路,来到城郊的草坪上,仰起头看着天空中清晰可见的星空,仰得脖子都快要断掉了。
如此安静的夜晚,周围只有风吹过草丛的声音,麦格忽然唱起歌来,「陪你去看流星雨落在这地球上。」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泪忽然跌下来,跌在麦格第二句歌词里,「让你的泪落在我肩膀。」
我一边哭麦格一边笑,他笑得越大声,我的眼泪流得越凶猛。
我哭得喘不过气来,仿佛将那个夜晚藏在胸口的眼泪像一头关不住的猛兽放了出来。我吭哧吭哧地骂麦格:「你笑个屁啊!」
麦格笑得停不下来,他说:「你哭个屁哦。」
我伸手推了一把麦格,麦格也推了我一把,我们推来搡去像两个打打闹闹的小学生,在凌晨三点多的郊外一边斗嘴一边打架。
我们再一次仰起头望着天空的时候,我很希望麦格能够拥抱我,只要一次就可以,可是如同那个他没有吻我的夜晚,这一次他还是没有。
我的失落像郊外的星星一样,被澄澈的天空放大了很多倍。可是很多年以后,我应该会感谢麦格曾经陪伴过我的这些岁月,不至于让我的孤独满目疮痍。
这一晚我们没有看见流星雨,熬到五点的时候,我们拖着困倦的身体赶回家。
第二天我才知道,我们刚刚回到家里,流星才开始坠落。
可能就如同这个夜晚的流星,我和麦格就是这样两个永远擦肩而过的人。
我很快就会忘记曹溪,可是我没有办法忘记麦格。我可以勇敢地宣告我对曹溪的爱,却永远不敢告诉麦格。
甜竹搬走了以后,我们还会在公司里遇见。
我删除了我和曹溪的合影,也开始和甜竹讲话。虽然很生硬,可我们还能继续维持磕磕绊绊的友谊。
我和麦格越来越熟络,熟络到几乎知晓彼此的一切。我们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毫无顾忌地打扰对方,我几乎随时随地都会收到麦格的消息,我也可以告诉他任何事,除了我喜欢他这四个字。
跨年夜的那天,我和麦格约好在楼顶的天台看烟花。我们买了很多啤酒,坐在天台的地上聊着天。像是两个相识多年的老朋友,我可以将暧昧恰到好处地隐藏在我们轻车熟路的互动中。
麦格说他想辞职了,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