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我甚至不想和你做爱,只想和你这样一直躺着,聊天,或者什么也不做。」
那天之后城城就回家了,因为他很快就要回学校,我们说好最后一个星期他要回家去陪陪妈妈。第二天晚上,我在这间终于空下来的房子里看着久违的综艺节目,忽然手机里收到了他的消息。
「我想你了。」他说。
我说你今天早上才走。他说,「是,我知道,但我就是想。」
我说,「你以前不是这样。」
他说,「我也不知道,我怎么突然变成这样,是不是很黏人?」
我说是,你昨晚说你爱我。
他说,「我记得,我说想和你谈恋爱,想和你一直在一起,但是你不同意。」
我说,「因为我觉得我们这样就很好,比谈恋爱长久。」
他问我,那为什么不能谈恋爱呢。我说因为你还小,你都没有毕业,我和你谈恋爱就是在欺负你。他说那你睡我就不算欺负我吗。我说那不算,因为你成年了。
我们就这样乱七八糟地聊了很久,聊到十二点早就过去了。这也许是我们之间最后的回忆吧,他毕业之后根本不会回来,他会见识到更广阔的世界,那个时候他就会明白,停留在这里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结局。
后来他又给我发过很多信息,我越来越少的回复终于在我们之间划下一条分界线。如果换成另一个人,我可以决绝地删除一切,但我还是为他留出一丝余地,希望他慢慢忘记我。他在另一个城市工作了,养了一只褐色小猫,我看见他在朋友圈里发出他和朋友们的合照。他长大了一些,头发剪短了,还是那么快乐。
这个时候我才终于确定我可以删除他了,我看着聊天记录里那一大片对方发来却始终没有回复的信息,有的隔了几天,有的隔了几个月,像是一个人的自言自语。他说新年快乐宝贝,他说你过得好吗,他说今天喝酒了很想你。
我点开那个熟悉的从没有换过的头像,删除了这个名字,也删除了我们过往的时光。
已经忘记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又是一个夏天,还是那个一起在深夜吃面的朋友,她搬了新家。我们开着车拉着一大堆快递,两个人从地下车库吭哧吭哧地搬进电梯,放在新装修后家具还没有置办齐全的客厅地板上。她拿起一个箱子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又丢在地上,叫了我一声。
「宝儿,你去隔壁帮我借个刀子或者剪刀行吗?」
「行。」我答应着,出门右拐走到最近的一家门口,敲了半天没有反应。这一排总共有四户人家,左边第一家没有人住,门口的广告纸已经塞不下了。我走到最远的一家继续敲门,朋友的女儿从家里出来站在我背后。「没有人。」我低头看着五岁的小女孩说。
刚说完,背后那间房门,也就是我敲过的第一家门忽然打开了,一个男孩从门缝之间探出头望着我们。
「不好意思,请问能不能借一把剪刀给我们?」因为距离有些远,我只好拉着小女孩一边向他的家门口走,一边礼貌地表明来意。
男孩忽然愣了一下,他把门打开,客厅明亮的灯光透过来,我终于看清他的脸。我不能确认,又向前走了几步,一直走到他的面前。他上下打量了我和身边的小女孩,思索了短暂的时间,只说,「好。」
说完他转身去客厅的抽屉里翻找出一把剪刀,走过来递给我,又忽然似笑非笑地问我,「你是新搬来的邻居吗?」
我愣住了,是他没有错。他虽然变了一点,但我终于可以确定是他了。我还没有开口,旁边的小女孩先说话了,「不是,我是新搬来的邻居,叶卿阿姨是来帮我们搬家的。」
「哦。」他答应了一声,又问小女孩,「那我能去你家看看吗?」
「可以。」小女孩拉着他的手绕过我便走向旁边的那扇门。
我跟在他们的身后,不明白这是什么招数,和我划清界限吗?我一边琢磨着,一边走回去把剪刀放在桌上。朋友和江城聊了两句便热情地带着他参观自己的家,一边走还一边打探道:「你是一个人住吗?」
「是。」江城礼貌地回答她。
「有女朋友吗?」
「没有。」江城说完,又问,「这是你女儿吧。」
「对。」朋友说完又向后指了一下,「她是单身。」
很好,真是我的好朋友,不加一丝掩饰地帮我们交换了全部信息。
「你应该也是新搬过来的吧,你们家什么样,我们能去看看吗?」走回客厅的时候朋友问他。
「嗯,才搬过来,不到半年。」江城答应着,「走吧,去我家看看。」
我站在客厅欣赏着他们的表演,犹豫要不要跟着一起去看看。小女孩非常合时宜地拉了一下朋友的手,「妈妈,我要尿尿。」
「那你自己去尿吧。」朋友向后指了指卫生间。
「你陪我一起去。」小女孩拽着妈妈的手便向后走。朋友一边走一边对我们丢下一句,「你俩先去吧,我们马上就过来。」
江城答应了一声,路过我的时候只说了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