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两根黢黑的树枝,车顶凹下去一点,但是问题不大。
我跑到车头。
「爸爸!」我抓着后视镜,踩着踏脚,费劲爬上去,「我们来找你了!」车窗上结着霜雪,看不见里面。
我正要用手擦拭,却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如果现在把雪擦掉了往窗里看,会看见什么呢?
会是爸爸吗?
心脏像是出走了很久,现在才回归胸腔,渐渐心跳如擂鼓。
我伸出指甲,一条一条去刮车窗上的雪。
「叽——」尖利难听。
姐姐最讨厌这种声音。
每次我用指甲刮窗户上的霜花,她就会立刻跳起来:「阿松,不准刮!」这次姐姐没有阻止我。
刮了三道,露出一个小缝隙,只允许一只眼睛的目光通过。
我尽力屏住呼吸,耳边却充斥着喘气声和「嘭嘭」的心跳。
凑近缝隙,往里看去,眼前恍了几秒,才适应里头的光线。
车厢里很黑,副驾驶放着父亲的包和伞,后视镜上的挂坠正摇晃。
主驾驶是空的,车里没有人。
爸爸不见了。
我扒着紧闭的车门,回过头,「妈妈,爸爸不见了……」身后是茫茫的积雪和迷雾,迷雾背后是奇怪而高的树影。
或许是光线折射的缘故,它们看起来又细又长,树枝分了无数的茬,往上直竖。
没有回音。
母亲、哥哥和姐姐,都不见了。
我跳下车,围着车子转了两圈,又爬上车斗朝里面看。
「你们在哪——」我朝着四周,大声问。
声音被雾气吞噬,没有回音。
我跳下车斗,「咯吱」一声,世界竟有这么安静吗。
我跪在雪地上,慢慢把身子往下压,左脸贴着冰冰的雪,往车底看。
然后就保持着这个动作,哭了起来。
刚刚那脚步声,多单薄啊。
在来的路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咯吱」「咯吱」的脚步声就只有我一个人的。
我就这样独自一人在雪夜里走了一个多钟头。
可我确信他们跟上来了,我还记得母亲锁好了门。
如果我们找到父亲,就会把车先丢在这,一家人回去吃一顿团圆的晚餐,尽管菜已经冷了。
可是没有找到,就连母亲、哥哥、姐姐也失踪了。
夜更深了,雪又开始下,四周空茫得像是被抽离出原本的世界。
路隐在雾和雪里,我认不清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