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有事我就自刎,千万不能拖累了他。
那个时候梁兆心疼我,给我安排了很多条后路。
其中一条就是万一先皇病逝,六皇子举兵,他着手安排了暗部护送我离开去民间,连钱财他都已经备好了,足够我衣食无忧地过一辈子。
我当时攥着他的前襟问他:「六皇子一旦举兵成功,你当如何?」
他凝眉抬头望着天空,一字一句地说:「成王败寇,我焉能苟且偷生!」
我泪中含着笑,扯起唇角对他说:「你不苟且偷生,我们夫妻同心,我焉能独自苟活?你若大事不成,我就去找你。」
他颇为动容,低头抬手抚上我的发顶,我看见他眼中有水光一闪而逝,他也笑出来,说:「傻姑娘。」
所以后来他登基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了一道无论何时何地我见到他都不必行礼下跪的圣旨,他说:「夫妻同心,礼法不拘。」
回顾我和梁兆这大半生的相爱相杀,我们很奇怪,从来没有一个人先开口说过喜欢,也没有人开口说过爱。
以前我不知道梁兆是否爱过我,那个时候太笃定并不曾问过他,后来我们都将对方恨之入骨,也就没有必要再问了。
4
多年以后,梁兆登基后的五年后,他发怒要将我投入冷宫禁闭的时候,我身旁的宫娥佳禾俯首跪在他的腿边含泪苦苦哀求,
「皇上,皇上,请您三思呀,您看在娘娘陪您这一路走来不易的份上,求求您网开一面——」
他一脚将佳禾踢得飞远,指着我的鼻子满眼厌恶地看着我,大怒道:「若不是看在昔日夫妻的情分上,你以为你还能活着!」
我跌坐在地上抬头含泪望着他默默不语,直到他盛怒拂袖离开,我满眶的泪都没有落下。
那时候其实还有奢望,还不曾绝望心死,所以后面才会做出那样蠢的事。
卑微低贱到了尘埃中,有时候回想起来,想起来那时候那么傻的我自己,都恍若隔世一般。
不过当年,要真的感谢先皇那一病,那场大病并没有让先皇驾鹤西去,反而由于那一病,暴露了六皇子结党营私的事。
当权者,不管再怎么宠爱这个儿子,若是触及到自己的权利底线,也是同样无法忍受的。
所以先皇当时将六皇子叫去狠狠骂了一顿,御书房的大门紧闭,也没有挡住先皇盛怒时责骂六皇子的声音。
据说六皇子面色苍白,脚步虚浮从御书房走出来下台阶的时候,最后一步踏空还在御书房门前摔了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