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贵微笑着答应了,看着厉风带着小猫摇摇晃晃的进去了。谢贵冷笑:“谁说这厉风奸诈狡猾,难以对付的?哼,如今王府的兵丁镇守东北,鏖战北荒,只有万余人分散在封地内的个个城镇,只要谢某聚拢一卫下属,这燕京城,可就是水泄不通,嘿嘿……齐大人果然是好妙计。”
小猫跟着厉风走进了后院,拍打着厉风的脑袋问到:“风子,那谢贵说话感觉有点不实在啊。我听得他说话的时候,心跳和血流的速度,可比平时快多了,他肯定在说谎。”
厉风冷笑,他的手已经扶在了剑柄上:“我怎么不知道他在说谎?兵部派人下来监察各地的卫所,嘿嘿,哪个王爷会卖这个面子给他?尤其是最近风声正紧的时候,不怕那些王爷下令砍人么?……唔,我现在品出一点味道来了,那谢贵他们这些都指挥使,负责的就是兵部直属的屯兵所,掌管的是大明朝的御林军的兵力。而王爷他们呢,那些军队其实就是他们的私人护卫,不过我们燕王府的军队,还要去负责和那些蛮子打仗就是了。”
厉风突然又笑着,看着小猫说:“你说,这怎么能不乱么?一个天下,有两套兵马班子,而王爷的权力还大过了那些卫所的指挥使,你说,如何能不乱?燕王麾下,带甲精锐二十万,而谢贵那可怜虫,在燕京不过两卫人马,在燕王府的封地上,他最多拥有四卫军马。朝廷的本意,是要让这些都指挥使震慑藩王,但是如今藩王比谢贵他们强,谢贵这些人,不过是可怜虫罢了。”
朱棣正在殷勤的劝酒,劝那些远道而来的修道士喝酒,吃那些珍奇的果实、菜肴。一眼可以看得出,那些不过是抓着几个山果啃吧啃吧的,是那些道行已经到了一定程度的人,而那些抓着烤猪腿、羊腿大吃的,则是和厉风小猫一样,有了点道行但是仍然禁不了烟火食的人物。不过,其中倒是也有几个特别厉害的,偏偏喜欢吃肉食的,这就是个人的兴趣问题了。
看到厉风、小猫进来了,朱棣问到:“那谢贵,有什么事情么?”
厉风原原本本的把事情说了一通,然后请罪到:“王爷,小子……嗯,臣下妄胆,替王爷做了决定,还请王爷恕罪。”
朱棣大笑,手一挥,喝道:“何罪之有?不就是八百士卒么?给他,他能翻出多大的浪花?哼……他要征召屯兵,那就由得他去吧,加起来不过一卫人马,他谢贵就当他可以控制整个燕京城么?唔,厉将军,这事情总之就交给你办了,如果那谢贵有什么异常举动,你就看着处理吧,对本王不忠或者怀有异心的人,哼哼……”
这边朱棣的冷哼声才刚刚发出,那边小猫已经是抓住了一个烤猪头,狠狠的一口咬了下去,嘴里含糊不清的说到:“打碎他们的脑袋。”然后,他直接从那咬破的头盖骨上,把那头猪的脑髓给吸了出来,鲜美的滋味,让小猫乐得嘎嘎直叫。
那黑脸胖老道看得小猫如此‘豪爽’,不由得鼓掌大乐,连连招手:“好汉子,来,来,来,和道爷我一起喝酒。”
那头顶光光,胡须长长的老道则是慢悠悠的说到:“王爷,一切放心,一卫人马是多少?不过,哪怕是万人大军,贫道反手之间,就可让他们化为齑粉。”说完,他自得的笑了笑,然后似乎要证明他的花一般,他双手一和,然后缓缓摊开,一点荧光闪动,一根青苗缓缓长出,随后开枝散叶,打出了花骨朵,最后展开了一朵莹白无暇的巨大花朵,一缕幽香弥漫在整个院子里面。
朱棣看得瞠目结舌,顿时心里对这批修道者的信心又增强了不少,对僧道衍他的倚仗心理也就更强了。至于僧道逆么,既然已经说了等酒宴结束就要离开,那就没有必要再理会他了。
厉风则是轻笑着行礼,笑道:“仙长好大的法力。不过,这谢贵区区一凡人,小子倒也没把他放在眼里,何必要劳动仙长出手呢?”
朱棣叶笑起来:“可不是,那谢贵论武武不得,论文则是一窍不通,纯然一蠢物,何须各位仙长出手?厉将军,来,大家一起喝酒,今夜的月色,果然是不错,哈哈,若然能够在荒郊野外,设此宴席,看这月色普照天地,倒也是快事一件。”
一个头戴金冠,面如古玉,眼内重瞳的青年修士笑起来,他大袖一挥,笑道:“这有何难?蹬云踏月,不过是我等平常小事罢了,王爷,两位世子,诸位将军,大家站稳了。”平地清风缭绕,院子里的宴席连同所有的人,都在清风中飘了起来,直上九天,在离地足足千丈处停了下来。
此时,一轮明月当头,亿万道清冽的光华普照天下,众人身处云彩之上,看着一朵朵彷佛透明一样的云朵缓缓的从脚下飘过。天空中罡风凌厉,一道道白色的风线狂冲而至,但是到了诸人身侧不到十丈的地方,顿时就被一股无形巨力给击散了,狂风卷起万千云朵,一缕缕破碎的云彩彷佛棉絮一样,满天下的飞舞着。
一身穿白鹤茸毛编织的大氅,头上有着三支奇形木簪的老道鼓掌高呼起来:“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其声响彻云空,有金石撞击之声,震得似乎天空的月亮都在颤抖,那声音更是直透到了人的心窝里面去了。
朱棣三父子面面相觑,满脸都是狂喜神色。有了如许法力的异人襄助,还怕什么呢?厉风、小猫则是互相偷偷的对视了一眼,心里骇然,这些人的道行如何倒是不清楚,但是就看他们的法力,实在是惊人的高明。
一夜尽欢,第二天,燕京城内百姓纷纷传说夜间听到天空有歌声、乐声传下,同时还有人在大街小巷内拣到了很多的小银锭,纷纷都认为是燕京城受到天神庇护,特别显示的吉兆。于是那些百姓纷纷去燕京城外的和尚庙、道士观去敬香许愿,同时也把燕王歌功颂德了好一番。要说百姓是如何的好欺负呢?不过是一些异象,他们就联系到是燕王英明神武,治得天下太平,以至于天神大悦的说法上去了。
燕王听得这些市井传言后,不过是微微一笑,那些小银锭,是他带了几个修士去自己的金库内取出,洒在燕京城内的,刚开始不过是求个乐子,结果却是造成了百姓们把自己顶礼膜拜,这倒是意外的收获了。
而厉风则是带着小猫,每日价跟着谢贵乱跑,说是学习一下谢贵练兵的手段。那谢贵气得是浑身直哆嗦,奈何厉风乃是燕王府的红人,他可招惹不起,所以只能任凭厉风跟在自己身边,看着自己召集屯兵,分派兵器铠甲,然后在燕京的四个城门处都扎下了一个小小的营帐。
厉风很好奇的问他:“谢大人,你在四个城门口扎下四个营寨,这是作甚?莫非是演练围城么?”
谢贵心里一哆嗦,连忙笑道:“可不是么,这兵部来员要检查我等的练兵,这围城、攻城、突围、野战等等,都是要看的。”
厉风恍然大悟般的拍着肚子说到:“原来如此啊,围城么,就围燕京。要说要攻城演练么,谢大人,我倒是有一个好主意……燕王府岂不是修得彷佛一座小城池一般么?到时候如果兵部的官员要看攻城演练,那就让王府护卫充当守军,谢大人的军队充当攻城部队,大家好好的打一场热闹热闹。”
谢贵的腿开始发软,他不知道厉风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朱棣对自己,有了什么想法么?谢贵看到抡着‘虎咆’在旁边比划着要砍一根树桩子的小猫,不由得感觉到,自己的脖子后面是一片的冰冷,冷得自己都开始哆嗦起来。
厉风笑嘻嘻的说到:“如今王府里面只有护卫三百人,我们殿下府里呢,大猫小猫的还有三百多人,二殿下的府里,他麾下的那些战将加上一些打杂的士兵,也有两百多人,其他两个殿下么,手下吃闲饭的篾片极多,但是能打架的加起来不过三十人罢了。唔,凑合凑合大概王府可以凑起八百人的守军,按照攻城和守城一对四或者一对五的比例,倒是正好和谢大人的这一卫人马打个热闹呢。”
谢贵魂飞天外,他仓惶的说到:“厉大人,禁声,下官可没有这种意思,这纯粹是兵部的令谕,要下官演练这些……”
厉风挥挥手,笑眯眯的说到:“谢大人,何须多言呢?唔,我们都是都指挥使的官位,何须在小子面前自称下官?那厉风岂不是……嘿嘿,不好意思啊,小猫,我们走了,看看你,一顿午饭把谢大人自己半个月的口粮都给吃掉了,实在是不应该……你要想到,如今天下百姓还有很多人不能天天吃肉的,你一顿饭就要吃上百斤肉食,幸好也是我,是别人,早就养不起你了……哦,谢大人,叨扰,叨扰,厉风告辞了。”
谢贵看着厉风带着小猫走了,不由得楞了半天,任凭冷汗热汗顺着脸流了一脸。过了老半天,他才终于命令到:“来人啊,去请布政使大人来。快去,还有,把燕山百户倪琼给我请来,快,快,快……”
就在这个月,周王被废,在他还没能召集手下私军的时候,当地的卫所指挥率领一卫兵马,配合京师去的锦衣卫五百人,一举攻破了周王府,周王全家被提去了京师,随后就没有了消息。
朱棣听到周王被废的消息,不过是冷哼了一声。但是随后而来的,那湘王、齐王、代王、岷王等王府纷纷上书朝廷,自诉罪状,然后都因为那些罪名被废黜的消息传来后,朱棣就有点坐不住了。他在自己的大殿内,彷佛困兽一般的往来行走,愤怒的咆哮着:“那一群废物,都是废物,我怎么会和他们是兄弟?嗯?谁能告诉我?”
朱棣气得有点说不出话来,他哆嗦着吼叫到:“亏我派人去告诉他们,只要我们能够一致的抵抗京师的命令,那朱允玟能奈我等何?”朱棣的手轻轻的挥动了一下,顿时一根大殿的柱子被他凌空五丈打成了粉碎,大殿的屋梁顿时发出了‘吱呀’的呻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