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淡一笑道:「都是些唬人的道士罢了,我父……亲都未如何信。」
皇后哼笑一声将笔搁置到一边,然后看着我道:「你父亲就是因为不信,留你命至今,这不就做了亡国之君么?」
见我不说话,她抽出我手中锦帕,擦了擦手上沾到的墨汁,而后丢弃到书桌上再道:「你之不祥,本宫可真是不敢不信。」
我闻言心头一紧,立时明白,这位新封的皇后,多半不会容我。
「你既从前养在皇家寺院,那,多抄几遍佛经,应该不是难事。」皇后道。
于是,我彻夜不得休,抄到第二日午时,终于是等来了梁予白。
看着一旁高摞的佛经,他一把拉住我几乎僵硬的手,替我揉捏放松道:「何时这般听话又这般老实的?」
「那是皇后啊,我如何推脱?」我胆大妄为,就由着他替我疏松筋骨。
「你不用理会她。」
「可皇后说了,我不祥。」我背地里给皇后使绊子,一点儿不心虚。
梁予白抬手摸着我眼下乌青道:「你是朕最大的福气,谁能说你不祥?去歇着吧。」
「那皇后那儿……」我假惺惺道。
「真傻了不成?」梁予白一指点在我额头,语气纵容宠爱。
我已许久未有如此感受,捂着惴惴难安的心跳,竟于梦中见到父皇兄长从前待我种种,一转头,便是梁予白手提一顶项上人头,招手唤我。
「小四。」
不要!
在我看清那人头是谁前,我于帐中惊坐起,一身冷汗,不敢再睡。
4
从宫人那儿听闻皇上和皇后有些言语不合,我坐在自己寝宫里,关起门来,照旧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梁予白前几日应下我前去沉楼探望我父皇一事,我心里很高兴,早早做了打点,收拾了许多衣裳吃用,甚至替他备了一只会讲话的鹩哥。
坐着船舫,我抵达湖中心的那座沉楼。
梁予白虽说是喜爱钟情于我,却也不甚信任我,安排了好些宫人侍卫随从,美其名曰,怕伺候不好,多些人手他放心些。
我无奈的登楼。
「小四?小四!是你吗小四!」父皇于昏暗中踉跄而出。
我托住他的一双胳膊,见他短短数日便两鬓霜白,好似一夜老去十年,忍不住热了眼眶,哑声问他:「父亲,你怎么,老成这样啦?」
父皇干裂的嘴唇嗫嚅半晌,才道:「坐牢一般,如何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