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是个阴天,见颜沐禧站在廊檐下,仰头看着天空发呆,虞晚泰悄声走近,将手中大氅替她披上。
“这都亥时了,天还黑沉沉的,今岁的第一场雪,应是要来了。”
颜沐禧回头,莞尔一笑,“世子又不是术士,何时还会观天象了?咱们赶紧去竹香堂吧,这个时辰母妃该醒了。”说罢亲昵挽上他的臂弯。
虞晚泰直觉颜沐禧有心事,张口想问,想了想又作罢了。
她若想让他知道的事,不用问也会告知,若不想,问也问不出来。
荣王妃的身子越来越差,如今一日只清醒两三回,且每回说不上几句话便又昏睡了过去。
虽没人提及过生死,但众人心里清楚,荣王妃撑不了多久了。
颜沐禧二人赶到竹香堂时,荣王妃恰好清醒着。
“你们、来了!”荣王妃已虚弱到气若游丝,面上却还是带着温和的笑意。
虞晚泰在床榻前的圆凳上坐下,将手放至她的手心,放到远了,人又要费力气去够。
荣王妃握住儿子的手后,面上的笑容更大了些,“这瞧着、怎瘦了些呢?”
虞晚泰否认,“没瘦,母妃瞧错了。”
荣王妃叹息一声,“不许变瘦,也不许难过,更不许背着母妃为难自己,母妃只想你能好……母妃不管到哪,都能看到你,记住没?”
“儿子记住了。”虞晚泰弯着眼眸笑,努力压制住了眸中的泪意,却压不住声音里的颤抖。
面对亲人的离去,并不是历经两次便会习惯,哪怕经历千次百次,摧心剖肝的痛处也不会减少半分。
可即便再悲痛,他也不能表现出半分,因为母妃不想看到,他便不能让她看到。
没说上几句话,荣王妃又睡着了。
从竹香堂出来时,天空飘起了雪花。
颜沐禧不管旁边有没有人在看,上前拥住了虞晚泰。
虞晚泰愣了下后,故作轻松揶揄道:“年岁越大,怎越发粘人了?”
颜沐禧抬头看着他,莹莹水眸里泛着泪光,“你不用说话糊弄我,我什么都明白。你抱抱我吧,我给你抱。”
沉默过后,虞晚泰叹息,伸出手臂将她揽入了怀中。
很多时候,无声的安慰才是最熨帖人心的。
比如此刻,怀中的温软提醒着虞晚泰,没了母妃,他还有她,他不是一无所有。
与此同时,去往慈安寺的官道上,车马被数十名蒙面人拦住了去路。
“你们是哪路的宵小?”领头的护卫高声喝问。
蒙面人一言未发,举剑直攻马车车厢。
护卫见状纷纷拔刀,大半的人刀还未举起,便被击落下了马,打斗刚开始,已尽显败势。
就在蒙面人以为猎物唾手可得时,伴随着“啪”的一声脆响,驾车的马儿发疯般冲出了包围圈,其貌不扬的车夫跳下马车,扬着手中马鞭强势攻来。
车夫的功夫极高,几人联手堪堪应付,根本无力去追赶跑走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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