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有如此憎恨过自己,憎恨自己的无能和软弱。
三天后,我去找了肖强。
肖强和烧刀子几个兄弟正在吃火锅,见到我走进来,他们都吃了一惊。几秒钟之后烧刀子才反应了过来,瞅着我满头满脸的伤问:「我操,这是谁打的?」
「先别说了,过来坐。」肖强朝我招了招手,让我落座,又递过来一瓶啤酒,「兄弟,咱们可是有半年没见了吧。」
我接过酒瓶,仰起脖子,一口气全吹了,才红着眼睛说:「强哥,我想报仇。」
「报仇?找谁报仇?」
「童大虎!」
「还记得两年前,我在旱冰场上对你说过的话吗?」肖强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帮你可以,但有个条件……」
「我跟你混!」我斩钉截铁地说,「从今天开始,我生是狼狗帮的人,死是狼狗帮的鬼!」
肖强笑了,举起酒杯对大家说:「今天是个好日子,欢迎李向昂同志归队,干杯!」
这顿酒一直喝到了后半夜,但没有一个人喝醉,大家都是越喝越精神,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烧刀子搂着我的肩膀说:「兄弟,你可真会挑时候,我们正准备对童大虎动手呢。他在河东搞地下赌场,赚了不少钱,都把手伸到咱红桥来了。强哥说了,这两天就得把他给废了。」
「我跟他的恩怨,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肖强吐出一道烟柱,淡淡地说,「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就在那个冬末的深夜,一家破旧的火锅店里,一场决定未来津城十五年黑帮格局的帷幕,正在缓缓拉开。
6
我们选择动手的那天,是大年夜。
没有人会想到我们在这天动手,毕竟在那个年代,谁舍得错过春节联欢晚会呢?但对于我们来说,只要挺过了今晚,年年都是联欢。
所以当我们冲进那间藏身于民宅小区里的赌场时,童大虎一脸惊愕,他断然想不到会有人在这天砸场子。因为过于松懈,他身边带的小弟还不及平时的一半多,但天可怜见,二疤瘌正在其中。
不得不说,赌博有时候比毒品更让人上瘾,好好的除夕,这帮人不呆在家里跟亲人团聚,却聚在这里吆五喝六。不大的两室一厅里,聚集了十几个赌棍,个个眼睛发红,一看就赌上瘾了。
烧刀子抽出一把匕首,狠狠地掼在了牌桌上,说:「想要命的,赶紧滚!」
赌客们只是求财,并不想玩命,见这种架势,也顾不得拿钱了,一个个屁滚尿流的溜了。屋里只剩下了我们的人,还有童大虎的那帮小弟。
童大虎毕竟是老混子了,倒是临危不惧,一只手玩着骰子说:「强子,这个时候来砸我的场子,不地道啊。」
肖强笑了,「都是出来混的,还讲什么地道不地道。」
「开个价吧。」童大虎双手一摊,「今天这场子里所有的钱,都归你。咱们就此别过,就当今晚上没见过。」
「这个价码可不够啊。」肖强挠了挠头皮。
「那你想要多少?」
「我想要的不是钱,」瞬间,肖强的眼神变了,「我要你童大虎滚出天津,再也别回来。」
童大话还没吭声,二疤瘌倒是先走了上来,指着肖强骂道:「你他妈跟谁说话呢……」
我一把就将他拽了过来,「砰」一下把他的头按在牌桌上,然后抓起一颗麻将就塞进了他的嘴里,「给我吃!」
这一下等于打响了开战的信号,我们的人一下子就冲了上去,跟童大虎那边混战在一起。但我无暇去管其他人,专心对付二疤瘌。他嘴里「呜呜」叫着,手忙脚乱地挣扎,但并不管用,我掐着他的腮帮子,强迫他咽下了那颗麻将。
我又抓起一颗麻将,塞进他的嘴里,二疤瘌的眼泪都流出来了,但我不管这些,硬是逼着他吃下了第二颗麻将。然后是第三颗、第四颗、第五颗……我像填鸭一般,连续往他嘴里塞进了13颗麻将牌。
正好凑成一副,胡了。
二疤瘌的肚子都鼓了起来,两只眼睛通红通红的,也凸了起来,像个青蛙一样。他躺在地上,难受的来回打滚,嘴里哼哼唧唧的,像是在喊妈。可这个时候,喊姥姥也没用了,我用绳子将他双手捆在背后反剪起来,以防止他抠嗓子眼催吐。
我刚忙活完二疤瘌,那边的战局基本上也进入了尾声,童大虎的几个小弟都躺在了地上,只有他本人举着一个牌桌在左右格挡,还在负隅顽抗。忽然,他瞅准了一个机会,一下子撞开后门逃了出去。肖强急得大喊:「别让他跑了!」
「他跑不了!」我咬紧牙关,第一个冲了出去,看到在昏黄的路灯下,童大虎像条丧家之犬一样,深一脚浅一脚的逃命。他的胆已经被吓破,双腿都没有力气了,我几个箭步冲到他身后,掐住他的脖子,狠狠将他掼在了地上。
童大虎还想起身,我抡起拳头,卯足了劲,一拳砸进了他的面门。他嘴里「扑哧」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喷出来了,整个人就像面条似的瘫软在了地上。
烧刀子拎着匕首也追了过来,看到这一幕问我:「你想怎么对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