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得理他们,继续说:「你导师年纪大了,快退休了,也不是什么大教授,但基本的良知还在。你的论文是跟着我从零到一、一天一天、一周一周打磨出来的,谁敢说你抄?!」
周围那些与他相反的,年纪轻轻、正居高位、是大教授的人,都被内涵了个遍。
我本该觉得解气,却突然有了点泪意。
我导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我本该第一时间去找他,但我不想让他卷进我和陈雨薇的是是非非中。
我怕他受牵连,更怕他不愿意帮我——
学院和出版社的所作所为已经让我的信仰坍塌了一次,倘若我最信任的导师也是个沽名钓誉之辈,我怕我会绝望。
我导师抽出一张纸给我擦眼泪,嫌弃道:「这丫头,逻辑想不通会哭,数据算不出来会哭,论文被表扬了还哭。别人屡败屡战,她边哭边战。我说她是天生的林黛玉,有点才气,可眼泪比才气更多。」
四下里寂静无声,只听这个头发花白的小老头慢吞吞明枪暗箭:「不过话说回来,本来应该是两个小丫头之间的事,居然能闹得这么大。要我说,是时代的倒退。」
我室友在微信上打出一行字给我:你导不愧是经常上电视做特约评论,牛啤。
眼看着高度上升到「时代的倒退」了,宣传部方部长连忙开口:「詹教授,您看,我们也是想了解事情的全貌,然后再做裁定。」
我导说:「了解事情的全貌,只听一方说,恐怕不太够吧?」
他把行李箱递给我,自己拉开椅子,大剌剌坐下。
座位对面的,正是一脸阴沉的陈教授。
我导笑眯眯:「陈教授刚才说,陈雨薇的论文是你们讨论出来的,且没有任何痕迹可以证明你们讨论过,对吗?」
这两句话就是陈教授刚才亲口说的,他再厚脸皮,此刻也不好当着大家的面否认。
他冷冷地点了点头。
我导仿佛没看见他的神情似的,说:「那不巧的是,我和张诗诗的每一次讨论,都有文档和录音可以证明。遇到一个勤奋的学生,是老师的福气。每次讨论后,她都把录音时记下的重点内容整理成文档,再和实际操作中遇到的困难做比对。」
方部长亲手给他倒了茶,小老头儿一颔首,慢悠悠喝上一口。
「前一阵儿还有人说,笨鸟先飞不是个好词儿。要我看,笨鸟先飞可比耍小聪明强多了。前几年南大也有个长江学者,帽子是靠抄袭戴上去的。这种人我们能说她是榜样吗?我国的学术基础,还是要靠踏踏实实搞研究的人去奠定,不然拿什么科技强国,拿什么科教兴国?小聪明只能用一时,不能用一世啊!」
陈教授阴沉着脸:「你的意思是,我的帽子也是靠抄袭戴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