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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痛欲裂,喉间涌上强烈的腥味。我挣扎着甩开谢亭南,手脚并用,朝荣妃爬去。她嗬嗬喘着气,身体不住颤抖,已是将死之兆。
我听见自己撕心裂肺的哭喊:「婉婉!」
婉婉空洞的眼眶中流出血泪。她艰难地转面朝我,声音已经嘶哑,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只是微薄的一声:
「阿……织……」
我吐出一口血。
08
我是……贺双织。
「阿织」这个昵称,起于我的母亲,明国公夫人。她是江南贵女,说官话也带着水乡腔调,吴侬软语,叫我「阿织」、我的小字「越鸟」。
越鸟,是孔雀的俗称。
这个昵称很快被谢亭南发扬光大,比我的小字更为人熟知。他促狭,爱将玉芙蓉簪在我头上,打趣我是「芙蓉仙子」。春簪碧桃,夏戴茉莉,至冬则是寒梅。
我与他,青梅竹马,少年夫妻。
……是我豁出脸,求嫁与他的。
是我,害了所有人。
谢亭南生母不受宠,出身卑贱,只是掖庭宫女。他母子二人在永巷多年,先帝几乎不知道还有这个儿子。父亲说,此非良配,要为我另择佳婿。
我不肯。
我用了最下作的手段,毁了自己的名声,终于得偿所愿。
出嫁前日,父亲站在厢房门口,注视着我的大红霞帔。凤冠夺目,映花了他的眼。他倥偬半生,身形在我心中一直如山伟岸,此刻却微微佝偻,显出疲惫的老态。
「越鸟,」他道,「我筹谋半生,皆是为你而计。」
有了我父亲的襄助,谢亭南很快在朝中崭露头角。他敏而好学,智勇双全,渐渐得了先帝的欢心,又改认郭贵妃为母,二十岁时,进封雍王。
上朝辛劳,可他还会挤出时间来,与我坐在亭中长椅,携手读一卷时兴的话本。
我父为他奔走,为他寻访门客。雍王的贤名越传越广,终于在他二十三岁那年,被封为太子。同年八月,山陵崩。
谢亭南做了皇帝,我做了皇后。
当是时,我父亲黄章紫绶,权倾朝野;我表哥远戍边疆,白马银枪,得封护国大将军;我稳坐中宫,母仪天下。
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我们家,已是泼天的富贵。满京上下,未有敢撄锋芒者。
我得意至极,快活至极。在京郊跑马演猎,与谢亭南乔装出宫,甚至插手政事,犯下了很多逾越和不规矩的错。
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