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你便负气离宫。」
他顿了顿,又唉声叹气地问我:「阿织,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语气十分斩钉截铁。
我自然配合他演戏:「我……臣妾撞到了头,醒来便失忆了,所以才认不出陛下。」
「朕会找遍天下名医为你医治。」谢亭南道,「此事说来也是朕的错,朕不该听信荣妃……阿织,你放心,从此以后,后宫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我做出一副感动的模样,心里嗤之以鼻。
亡羊补牢本来就为时已晚,何况那位阿织,多半已经死了。他对着一个替身诉衷肠,也不嫌恶心。
呸!狗皇帝!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我实在不想理他,掀开帘子,装作看风景。
禁宫碧瓦朱甍,每一寸琉璃瓦都泛着澄净的光。马车辘辘而行,灰蓝的天穹掩盖在宫殿檐角后,越变越小,最终只剩四四方方的一小块。
马车停了。
车夫在外恭敬道:「陛下、娘娘,还请下驾。」
阿织的住处,是椒房殿。
我是个博学的仙人,自然听过椒房之宠的典故。而且椒房殿自古以来就是皇后的住所,椒泥温暖、多子,是很好的寓意。但我甫一踏入,只觉寒气逼人,打了个冷颤。
殿里迎出一位婢女,见了我,涕泗横流地跪下,哭道:「娘娘!您回来了!」
「皇后在外受了伤,失了记忆,」谢亭南道,「你要好好伺候主子。」
我冷眼看着他演戏。
「阿织,」谢亭南自己演还不够,转向我,深情脉脉,「这就是你从前住的地方。竹奴是你最亲近的婢女。有什么想要的,都跟朕说。」
我忍着一身鸡皮疙瘩,装出眼泪汪汪的模样:「得陛下爱重,臣妾无以为报。」
忍,再忍。
内丹难挣,屎难吃。再多捞点,就跑路。
竹奴说,「我」是明国公独女,与陛下青梅竹马,早早便嫁与他。婚后第三年,先帝崩,谢亭南登基,「我」做了皇后。
「那荣妃狐媚惑主,污蔑娘娘,陛下也是一时受她蒙蔽。」竹奴愤愤地,眼见就要滔滔不绝地向我讲起荣妃的可恨之处。我毫不关心这些,连忙打断她,问道:「我爹娘呢?」
失忆的借口或许能骗过其他人,但绝对骗不过亲生爷娘。万一明国公夫妇入宫探视,我这个冒牌货不就露馅了。
竹奴却一下子僵住了。
她踌躇半晌,艰难道:「娘娘,国公染了重病,年前便去世了。夫人悲痛欲绝,半个月后……也跟着去了。」
那就好,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