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马开进,驶入林中,这片林地圈禁,是专供皇家围猎所用,其中大家伙不少,兵士四下分散去驱赶猎物。
倏忽间一头麋鹿从林中窜出来,萧寒张弓搭箭,正要猎射,梁王忙按下他手臂道:“哎”,向他使了个眼色。
萧寒微微一怔,顺父亲目光瞧去,但见南宫治隆已扣满弓弦,侧头眯眼,瞄准了那麋鹿。他心中稍有不平,但随即明白了父亲的深刻用意便释然了。
只见南宫治隆五指松动,弓响箭出,那羽箭擦着破风之声,旋着转,直直的朝那麋鹿飞去。
那麋鹿听到弦响,知道危险迫近,本是直溜溜的奔逃,却突然纵身一跳,闪到了右边,那支羽箭落空,插在了地上。
云梦昭十分惋惜的一拍大腿,叹道:“啊哟,跑了。”
南宫治隆轻泄一口气,眉头拧攒,眼射冷光,忽地双脚在马肚上一踢,喝道:“驾”。
黄鬃马高嘶一声,前蹄扬起,如一阵黄色飓风,疾卷而出。
北狄上下都十分清楚南宫治隆傲强的脾气秉性,既是他盯上的猎物,谁敢与之争抢?他没有射中,又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射?眼睁睁的望着他纵马追那麋鹿而去,要看他兴烈驱前,得胜而归,无人敢败他的兴致。
那麋鹿脚步矫健,奔跳如飞,奈何黄鬃马日行千里,快似猎豹,它又如何赛的过它?一丈,两丈,三丈……距离一点点被拉近,眼看箭矢已可企及。
云梦昭紧紧薅着马鬃,双腿力夹马胯,听着耳边呼呼啸叫的风声极显兴奋,兴高采烈的扯着嗓子喊:“近了,近了,能够到了,皇外公,快射呀,快射呀……”
南宫治隆冷目凝神,心想:“畜生,看你往哪里逃?”说道:“好,看皇外公射来。”抽箭在手,搭上弓弦,“飕”的射出。
那麋鹿确实当真滑溜,听见响声,后蹄一蹬,急向旁跳开四尺,那羽箭定定的射进了一棵树干内,又落了空。
云梦昭又气馁又恼怒:“哎呀,又没射中。”
南宫治隆恨的心火大起,他年年围猎,季季张弓,不说神射百发百中,却何时有过两射而不中的道理?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想到自己老了,他更是气息不顺,吆喝一声,加急紧追那麋鹿。
赶到一处深草丛前,那麋鹿忽而蹿身一跳,没入草中,倏间便没了踪影。而同时黄鬃马突然扬头一声嘶亢,急刹住马蹄,险将云梦昭掀了个倒栽葱,望着草丛摇头摆脑,蹄踏错乱的后退,再不肯往前。
南宫治隆诧异不已:“好端端的,这马怎么突然显出惊惶之态?”疑惑间蓦然心中一寒,一种极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他紧紧攥着缰绳,附近云梦昭耳边悄声道:“昭儿,攥紧了,千万别动啊。”禁不住声音稍稍发颤。
云梦昭感知灵敏,也察觉到了不太对劲儿,心里怦怦乱跳,扭头道:“皇外公”,眼睛里充斥着害怕,叫了声“皇外公”不知说什么了,身子瑟瑟颤抖。
南宫治隆屏息凝神,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深草,眼中充满悸怖的冷峻,不再说话,慢慢捋缰转马,发着极低极低的哨声掉头后退。
就在这时,那草丛里突然发出“呜……呜……呜……”的低沉嘶啸声,似风声,似兽声,又似鬼泣声,这声音让人听来只不觉的心头凛苦,不寒而栗。
转瞬之间草丛中忽地刮起一阵狂风来,风压草地,乱摇乱摆。
南宫治隆慌张到了极点,正待纵马驰逃,“嗷……”的一声吼叫,好似晴空炸响一个霹雳,树木乱晃,回声绝空,枝上的叶子被震的扑簌簌坠落,一只吊睛白额猛虎猛然从草丛中窜出。
那黄鬃大马双眼惊瞪,咧着嘴振鬣长嘶,前蹄高扬,后腿直立,一阵乱踏乱踢。南宫治隆勒缰不稳,和云梦昭一起被撂翻在地,那马嘶叫疾蹿,奔逃而去。
南宫治隆见这斑斓猛虎赫然凌空而降,龇牙咧嘴,獠牙森森,吓的魂断天外,魄归九霄,身体直凉透了半截,瘫坐在地上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背脊上、额头上冷汗一阵接一阵滚流。
云梦昭眼睛发直,乌溜溜的圆,定定的望着那猛虎,好像吓的痴了。他忽地抖了个激灵,指着那黄鬃马逃去的方向道:“马……马跑了,你快追呀,快追呀。”
那猛虎如何能听得懂人言?更如何能为他言语所动?引亢一声咆哮。
云梦昭只感一股巨大的热浪激在他的身上、脸上,心悸非常,道:“皇……皇外公,它……它不听话,怎么办?”
若在平常南宫治隆定会被这宝贝外孙的天真童言逗的发笑打跌,可值此命危时刻还如何笑的出来?只见那猛虎两只宽厚的前爪搭前,躬身拔背,在地上按了按,作势就要扑上。
云梦昭从腰间拔出短剑,起身挡在南宫治隆身前,短剑指着那猛虎乱攒乱刺,叫道:“咻,咻,咻滚,滚……”眼神中充斥着惊惧,然于这惊惧之中却饱含了无比的坚毅。
那虎竟似突然之间被这顽童唬的愣住了,呆了呆,向后退了两步。
云梦昭蓦然想起娘亲给他讲的故事,说老虎不会爬树,他忙还剑入鞘,叫道:“皇外公,快上树,快上树呀。”
口说不停,已如一只毛猴一样一溜烟儿爬到了树上。
可这却为难了南宫治隆,他虽说不上武艺精湛熟渊,可也是身经百战,一世豪杰,千军万马之中也曾指将挥令,身先士卒,可偏偏于攀树一道一窍不通。
若放在十年前,他可以仗着强健的体魄跃然树顶,然而他如今已年近古稀,叫他老汉如何当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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