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去楼空,满目疮痍,整座王宫大殿死一般的沉寂,萧急的劲风呼呼地吹着,一阵接一阵刮过,使得这沉寂的宫苑显得更加凄凉,萧索。
原还是青天白日,乾坤朗朗,蓦然之间太阳隐没,愁云扑涌,沉沉的阴霾倏忽间便将整个天地包裹的严严实实,似在无情的宣告着这个屹立于北域近三百年的王朝落下了帷幕。
国破城灭,三千“羽林卫”统统战死在了“炫赫门”外,这是洪烈皇帝南宫治隆培养出的一支精锐劲旅,更是拱卫王宫的依仗,可谓是精锐中的精锐;然而势已穷尽,天命有归,三千人众怎抵挡的住东羌数万强兵的攻伐吞噬,幽幽黄泉,最终只得是魂归命陨。
局势已定,东羌大军狂风暴雨般的汹涌抵进王宫内苑,铁甲槖橐,犹如冥兵出界。为首的大将金盔金甲,威风凛凛,正是拓跋宗元。
东羌的诸位兵将但见四下空空,唯独一个青衣女郎站在大殿前的石阶上,清风拂衫,衣袂飘绛,宛如离阙入凡的月中仙子,又似绽放在清清苦寂中的一朵清纯百合,只是那俏丽的容颜上蒙了一层寒冷的冰霜,让人禁不住心生寒意,在冽冽的寒意下又让人不禁的觉得怜惜。
萧蚩尊轻催胯下战马走到拓跋宗元身旁,向他道:“这女子便是云振南之妻南宫美伦,封号琼瑶公主,南宫治隆的嫡女。”
拓跋宗元轻轻点了点头,心道:“早闻琼瑶公主的大名,果然是英姿飒爽,貌美非凡。”望着眼前满地的排排死尸横七竖八,又想:“看来是这北狄王宫出了内乱了。”再看琼瑶公主花俏的面庞风尘满布,一双凤目冷若冰刀,几乎看不出一丝感情。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琼瑶公主忽然开口:“若我认得不错,你便是此次侵犯我国的东羌元帅拓跋宗元吧。”
拓跋宗元淡然一笑道:“正是区区,想必阁下便是琼瑶公主,早闻大名,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说着拱手行了一礼。
琼瑶公主冷“哼”一声,望见萧寒,想起儿时也算不错的玩伴,尽管长大以后因品性差异离心离德,但细数起来也算有着一份交情,而他父子却竟心生谋逆,背叛东羌,实属罪大恶极。
又想到一生挚爱丧生在他的手里更加怒火填膺,愤恨交织,气急反笑道:“萧侯爷,多日不见,你越发的光彩照人了。”
萧寒此际正值春风得意,早丢了羞耻之心,琼瑶公主讥讽他他只充耳不闻,反笑道:“彼此,彼此,你依旧是美丽动人,只可惜天已不是昔日的天,地也不再是昔日的地,不知面对此情此景,公主殿下有何感想啊?”
琼瑶公主娥眉一蹙,心里骂了句:“真是无耻之尤。”又朗声道:“是啊,好好的人你不做,偏要做羌人的走狗,当真是下贱,不知你们两条恶犬此次为你的新主子立下大功,给了你们什么封赏?想必不会亏待你们吧。”
转向拓跋宗元道:“拓跋元帅,此二人原是我国的梁王和解阳侯,实乃忠贞不屈的栋梁之才,此番他们立下大功,我想以你的为人是绝不会亏待他们的,但我建议无论封赏何等头衔,且莫少了一个‘狗’字,这才算是实至名归。”
羌军中发出淅淅索索的嘻笑声。
拓跋宗弼一直诟病萧蚩尊和萧寒的为人,瞧他们不起,此刻见琼瑶公主风姿卓越,芳华绝美,深为所染,怦然心动下不自觉的脱口而出:“我看这行,哈哈,公主殿下果然是妙人妙语呀。”说着高高竖起了大拇指。
拓跋宗元侧头看向他,目光凛然一冷。拓跋宗弼微微一怔,立知失言、失态,不敢再吭声。
独角戏难唱,好在逗哏会有捧哏捧,拓跋宗弼的一番助攻激起了萧寒胸中的怒火,重拾起了羞耻之心,恨恼道:“休逞口舌之快,北狄已亡,你已是亡国之奴,死到临头了还敢嘲讽我么?”他火气不敢朝拓跋宗弼发,只得挑琼瑶这个软柿子捏。
拓跋宗元道:“公主此言差矣,宋国有句话不知公主可曾听过,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北狄世风日下已是强弩之末,我东羌顺应大势而崛起,北狄灭国是早晚的事,难道公主殿下还想凭一己之力扭转乾坤么?”
琼瑶公主一时间无可辩驳,毕竟拓跋宗元所言乃是句句实情,即便振南不死,也是独木难支,凭他一人也难以让北狄保全。
“红妆缔结鸳盟日,虔诚相约共白首。君既赴身黄泉去,愿伴亲君入黄土。”
振南既然已死,她也报了必死之心,但让她就此引颈就戮却绝无可能,即便死也要拉一个陪葬的,心想:“冤有头、债有主。”便向拓跋宗元道:“人生在世但求无愧于心,俯仰于天地之间不枉一世为人,国破家亡唯死而已,只今次有一桩心愿未了,听闻拓跋元帅智勇无双,武艺高强,但不知是真是假,现我以北狄公主的身份向你挑战,不知拓跋元帅可敢向小女子应战?”
拓跋宗元何等样人,岂能不明白琼瑶的心思?北狄既已亡国,南宫氏皇族之人怕也所剩无几,琼瑶公主既放大言,他若不应战,在这万千军士面前只恐丢了威信,他本有心饶琼瑶公主一命,但她既然横心求死,不如就成全了她,他可不会像拓跋宗弼那样对琼瑶心动恻隐,说道:“既然公主殿下提此要求,本帅应下了,我也不以元帅身份欺你,就以东羌皇子的身份接受你的挑战,北狄公主对战东羌皇子,嘿嘿,合情又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