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诚昭一惊,「你要做什么?」
我翻个白眼,「青天白日的,我露着肚皮,难道不冷吗!」
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回身解开床帏。
帐子放下来的那一刻,空气好像都凝滞了。
明媚的阳光只散到了窗口,照不透层叠的帷幔。
一方狭小的空间,瞬时变得幽暗。
可我依然能看清楚陆诚昭的每一个表情,还有他额角慢慢渗出的细汗。
冰凉的药膏点在柔软的肚皮上,一同而来的还有他微微粗粝的指尖。
指腹推着药膏游走,他耐心地涂抹了每一寸肌肤。
慢慢地,我便觉得,陆诚昭的手指不在是那种熟悉的微凉了。
他的指尖也变得热热的,我甚至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我的嘴角轻轻翘了起来,还是猛药管用啊。
12
中午的时候,院子传来吵闹声。
寨子里粮食不够吃了。
有人提议下山去城里抢粮食,有人拦着不让。
陆诚昭因为照顾我,出去的有些晚了。
两拨人差点动起手来。
一见他出门,都让他这个寨主拿主意。
我隔着竹窗细细辩听。
陆诚昭说:「落草为寇实属无奈,我们打劫富商也只为填饱肚子,从不干杀人越货的行当。」
「如今竟要去城中抢普通百姓的粮食吗?」
有几个汉子反驳,「我们也没说要去抢百姓的。」
「哦?」陆诚昭反问道,「那你倒是说说看,凭着咱们的几柄破刀,能敲开官府哪个粮仓的大门?」
人群静默了。
陆诚昭的嗓音又起,「男人有的是力气,把后山的荒地多开垦一块,就能多得一块菜地。」
「身强力壮的,一会跟我进山打猎,哪样不是填饱肚子的办法。」
「都要咂脖了,哪里能等那么久!现在就应该拿屋里那个小娘们去换赎金。」
这声音,我一听就知道是洪威。
一把针扎下去,没把他扎死,真是可惜了。
「我警告你最后一遍。」陆诚昭的声音陡然变得狠绝,即便在仲夏让人昏昏欲睡的暖风中,都能感到彻骨的寒凉,「再碰她一下,我砍断你的手。」
这一刻的感受,该怎样形容呢。
我想笑,又想哭。
在我人生的十八年中,对我如此珍视的人,居然是个山贼。
可我们之间的结局,早就在初见那一刻就注定了。
我不会停留在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