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家在哪啊…」
曹锡梁这下可是又好气又好笑了:「你连你自己家在哪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包打听!」
这少年的眼里滑出来两行泪,散在风里,正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想必还是少年,就不算男儿,这个少年哭得是哀嚎四野,闻者伤心,见者烦躁。眼泪鼻涕一起流出来,糊得整张脸都看不清鼻子眼睛。
曹锡梁扶着额头说:「哥们儿,实不相瞒,兄弟就是当初攻打夷族的将领之一,你说你找谁求助不好你找我干嘛!」
少年止了泪,说:「你以为我想啊,我在这蹲了几个月,就算讨到了钱,没人听懂我说话,你们中原人骗子又多,一下子就给骗个精光,可怜我流浪了这么久,就你一个人能听懂我说话。呜呜呜…」
「反正我也是夷族逃出来的,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不管你是谁,我都是跟定你了。」
曹锡梁感到一阵头痛。
在他年纪尚小的时候,他爹曹老将军,就曾把他扛在肩膀上出军夷族。
从小在夷地住过几年,对夷语自然不陌生。
曹锡梁和善地对他说:「朋友,您老人家再蹲蹲,几个月都过来了,还怕再多点时间吗,不是兄弟不帮你,兄弟杀了那么多夷族人,你不怕我杀你,我特么还怕你杀我呢。」
那少年泪眼望他:「你当真这么狠心?」
曹锡梁颔首:「当真。」
少年又抹了一把眼泪,道:「绝无回旋余地?」
曹锡梁点头:「绝无。」
绝无两字堪堪一出口,只听见扑通一生,这少年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跪倒在地,用势之迅猛,直至尘土飞扬。
…然后一把抱住曹锡梁的大腿,用生硬的中原话哭吼道:
「薄情郎!!一…一夜风流之后你就不认账了!枉我抛妻弃子,只为和你在一起,你!你却!」
这少年看上去身无二两肉,一喊起来那叫一个声如洪钟,一下子在大街上吼得哀嚎四野。路过行人经过纷纷指指点点,曹锡梁咬着牙说:「你给我起来。」
少年抱着他的腿继续生硬哭道:「你那夜对我海誓山盟,说以后永不娶妻,现在却!却…」话说一半,就开始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曹锡梁怒极反笑,道:「我看你中原话说的挺好,用不着跟我一起!」
落魄清秀少年当街不顾世俗眼光,为情痛哭流涕,当真是好不心酸,路边行人纷纷驻足,一些怀春少女也忍不住抹起了眼泪,街边卖包子的胖婶一边掖着眼泪,一边包了几个包子塞到少年手里,同时恶狠狠瞪了曹锡梁一眼,道:「孩子,没事儿,有钱人就是没一个好东西!哪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多吃吃,多喝喝,啥事别往心里搁,吃点婶子的包子,不够再来拿,啊。」
少年哇哇大哭,胖婶热泪盈眶,街边传来几句声音极低的讨论:「这是怎么啦?」「听说是这个大个子始乱终弃。」「啧啧,看看还穿的人模狗样的,这有钱人真是没一个好东西!」「就是就是!听说他不仅对这个小伙子绝情,还要休妻呢!」
「劳驾劳驾,我来得晚,刚刚这里发生了什么?」「喏,就街上这个男的,我听说要休了怀孕的妻子,还跟地上这小伙子纠缠不清呢!」「什么?!他居然要休了当初没钱的时候迎娶的怀胎已八月的贤良妻子,还要跟地上这个小伙子的兄弟姐妹甚至八十老奶全都纠缠不清?!」「什么?!他不仅要休当初没钱的时候迎娶的怀胎已八月勤劳善良忠贞不二的贤良妻子,还跟这小伙子的兄弟姐妹甚至八十老奶和九十老太和快过世的一百岁外祖父全都纠缠不清?!」「什么?!他是个太监?!!」
曹锡梁:「……」
曹锡梁:「…行了,你别跪了,走吧。」
跪在地上的少年这才哭哭啼啼地抹了抹眼泪,哭哭啼啼地站起来了,晃晃悠悠地抓住曹锡梁袖子,死都不肯分开。
唉,这叫什么事。
51
深秋早晨容易飞霜,日出之前,又显得格外的冷,雾一层层地落下来,面前的宫宇被薄雾罩着,好像去年元宵节,在殿前看到歌姬跳的「舞轻纱」一般,似云,连带着庭院里草木都结了淡淡一层白。
杨贵人敛眉伫立在养心殿正殿门外,已经许久。
冷而沉重的空气从头顶扑下,连带着她的眉梢也飞了一层细密的水珠。
小宫女莲花在她身后犹豫不决,最终还是怯怯地开口道:「小姐…您从昨夜已经候到今早了,皇上定然是有事绊住了,不然…咱们先回宫歇息一下吧。」
…能从昨晚候到今早这种地步,皇上起止是绊住了,估计是连召见了她都不记得了。
杨梳鱼轻轻呼了一口气,一团热气似浓雾般涌入空气里,扑在冻僵的脸上,冻成冰块的脸颊仿佛苏醒了一般,她缓缓眨了眨睫毛,道:「没事,皇上定是太忙了,我们回去吧。」
主仆两在原地活动活动了手脚,然后就互相搀扶着慢慢往回挪,穿过长廊,行至石梯。莲花说:「皇上也真是的,自从小姐入宫以来一次都没临幸过,好不容易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