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下移,看到了他藏在课桌脚边碎成两半的砚
台。
从早上他一开书箱我就看见了,不知道何故,他的砚台碎了,
从他惊讶过后又习以为常的神情,我相信不是他自己弄的。
我望着他的背影,感慨关爱青少年心理健康,还需再接再砺。
一连几天临帖课,萧绎不是纸被不知名污渍染得不能用就是笔都被掰断了。
他一再忍了,沉默着离去。
但一次两次先生也不能总是装瞎,课堂秩序还是要维护的,先生拦住又一次要翘课的萧绎,「九殿下,回去坐好。」
萧绎沉着脸,看得出在极力忍耐,「我没有笔,临不了帖,在此干看着无益。」
他话音刚落,我就听见了周围几个同学的窃笑。
我忍无可忍站了起来,拿砚台当了板砖,往桌上一拍,墨汁四溅,我怒道:「还有完没完了!背后使这下作伎俩幼不幼稚,有种出来单挑!」
我抬腿上桌俯瞰众人,气势横扫千秋:
「我苏芷蓉在京都是什么人你们去打听打听,今天我就把话撂这,以后你们他妈的谁要是再敢欺负萧绎就是欺负我,我能打到你们妈都不认识信不信,不服尽管来战!」
我说完,课堂之内鸦雀无声。
我前面那个起先笑得最欢、被墨水溅了一身的小胖子苦着脸快要哭了出来。
萧绎本来已经不顾先生阻拦走到了门口,此刻也转身看着我,眼中写满我看不懂的情愫。
我永远记得这一刻,因为这是我一生中极为难得的高光时刻,
我觉得我站在那里,就是披荆斩棘胜利归来的英雄。
我不觉得我出头有错。
我捍卫了一个青少年正常学习的权利。
——先生罚我跪在偏殿孔夫子像前反思,并要打我手板时,我
如是说。
先生手拿戒尺,笑容可掬,「好的,苏小姐勇气可嘉。」
先生道:「伸出手来。」
先生走了以后我捂着手心不知跪了多久,忽然左边落了一个黑
色身影。
萧绎目视前方并不看我,「此事因我而起,受罚算我一份。」
「……」
他道:「我也把砚台摔了。」
我刚要说话,右边又落了个白色身影。
我和萧绎,我们俩齐齐看着闻照。
闻照:「什么也别说,我是好孩子,过来陪着跪他们不舍得,
一会儿就把我们放了,若是放任你们两个,恐怕得在这跪到地
老天荒。」
我感激看着他,「你也把砚台摔了?」
闻照深吸一口气,「我把先生的砚台摔了。」
我和萧绎再度齐齐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