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家宴,我哥的病情却突然加重。
堪堪结束完祭祀便立刻摆驾回宫,后面的活动便全部取消,原本君臣同乐的宫宴也没有亲自到场,只让李公公传了道共贺佳节的圣旨。
太医不敢说,李公公却悄悄告诉我,我哥可能都熬不过这个端午了。
我不敢相信,一个月前我哥明明还活蹦乱跳的,跟我和耿星河拌嘴,要揍我的时候还像小时候一样,怎么会突然就……
夜风微凉,我呆呆地立在寝宫外面,等待传召。耿星河怕我累着,要扶我到避风出坐下,我才知道我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了。可是我却丝毫没有感觉。
我摇了摇头,继续站在原地,只怕传召我时再起身会迟了一分一秒。
我怕这一分一秒,我们就此阴阳相隔。
我看着寝殿内花鸟屏风后的幽幽烛火,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过得很快。
这一刻,他是君王,是主家,是父皇,是皇兄,是即将退位的先帝;
这一刻,他也是夫君,是父亲,是哥哥,是山河壮志未过而立,是迟迟暮鼓不得曙天。
这是我第一次在耿星河面前哭。
他没有说话,只是揽过我,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像哄一个即将熟睡的婴儿。
在微凉的夜风中他是我此刻唯一的温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他在我便有几分安心。
此时久闭的殿门终于开了,李公公让我们进去。
我们擦身而过,是已为皇妃的刘敏敏。
她依旧美丽动人,朝我行礼,眼睛有些哭肿了,更平添几分楚楚可怜的美丽,我见犹怜。
她走过,风里都有一种特别的香气。
是夜来香。
我回头深深的望着她,直到那美艳的淡紫色在黑暗中消失殆尽。
「哥。」
我像小时候一样,跪坐在他的床边,却看到他神色憔悴,形同枯槁。
他缓缓睁开眼,也像儿时一般,抬起手,摸了摸我的头发。
「小曙,哥哥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星河。你想要的,哥哥没本事,给不了你……你不要怪哥哥啊。」
「我不怪你,哥哥我不怪你……我只要你好好活着我什么也不要了……」此时我再也支撑不住,抓住他的手,失声痛哭起来。
「我不信你,」哥哥却忽然笑了起来。
「你打小就爱记仇。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母后有次从嫁妆里翻出一颗绯色的珍珠给我,开玩笑说给我未来的皇后。你看上了,从此便对皇后不依不饶的,她好几次气得跟我哭,你都忘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