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依旧昏昏沉沉,未见好转。
到了第四天,也可能是第五天,我躺在床上,半梦半醒,只觉得额头一阵清凉。
缓缓睁开眼,明暗交错间,人影迷糊。
我眯着眼,咧了咧嘴:「美人儿……」
额头的凉意撤去,凉薄的声音响起:「病了也不忘胡言乱语。」
我嘿嘿地笑,嘴唇烧得干涸开裂,一拉扯便疼得厉害。
隐约间,听见了断断续续的声音。
「……把脉……她若有个闪失……」
比往常苦上十倍百倍的药汁滚在舌尖上,我晃着头不愿意喝。
下巴被那抹清凉掐着,被迫张开嘴,苦药灌得我眼泪都掉了下来,呜咽着边喝边哭。
等我喝完一碗药,带着桂花香气的糖便塞进嘴里。
我嚼了嚼糖,哼哼着继续睡。
那块糖甜极了,睡梦之中,都是甜腻的味道。
这一觉睡了许久,我醒来时,还不忘那块桂花糖,砸吧两下嘴。
我挪着高热后酸疼的四肢,坐起身来,刚掀开床帷,整个人又愣住了。
房间,应该还是我的房间。
但装饰,全然不是原本的装饰。
青砖地面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眼望不见头的红绒地毯。
颜色斑驳的粗木家具,全数改成了金丝楠木,雕刻细致入微。
窗户上糊着的绢布,也尽数换成了月影纱,又在窗棂缝隙间塞了皮毛,将凛冽寒风挡在外头。
就连空无一物的墙边,都立起书架,放满公文卷宗。
架前一张大案几,案几后宽大的交椅,还有交椅上冷月似的美人儿……
「王爷?」我略有诧异。
美人儿从公文里抬起头来,淡淡瞥我:「醒了?」
我捏了捏脸,又拽了拽头发,没做梦啊,可若不是做梦,怎么会看见大变花样的卧房和眼前的宣池?
宣池见我又是捏又是拽的,不甚高兴道:「见到本王,很是意外?」
「见到你不意外。」我一本正经道,「我应该就是在做梦,毕竟梦里什么都有。」
「梦里便能如此大胆,不称呼下官,不敬畏君上?」宣池抬眉,那点子不悦烟消云散了。
我想了想,说:「梦里其实可以更大胆。」
说完,我掀开被子,赤脚下床。
毛绒的地毯隔绝了地冷,每一脚都漂浮似的轻。
我朝着宣池走过去。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