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遇才显然也没想到容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厉声大喝,「逆徒!」
他狰狞着脸,挟令牌要求暗卫立即将我捉回。
容时一人挡于我身前。
长剑直指,他道:「我看今天谁敢伤她半分!」
我终究还是逃脱了。
其实他分明知道让我走会有什么后果的,他分明知道的——
回头向身后那个身着绯红飞鱼服的人看去,我不甘心,大声冲他喊道:「容时,等我回来!」
他好像听到了,又好像没听到。
我的眼泪在风中干了又湿。
我奔赴乾清宫,用力推开皇帝寝宫的大门。
病榻上的赵恒钰奄奄一息。
可是很奇怪,明明他有将死之相,那双只掀开半阙的眼睛却意外清明。
我说:「赵恒钰,我可以救你。」
他却似不在乎我这句,凝着我的脸忽然瓮声道:「其实朕记得你……」
「三年前簪花宴,容公遮得再快,朕……咳咳……还是一眼,就看见了你。」
我捏紧药瓶:「所以我做的这些事,你一直都知道?」
赵恒钰无声笑笑:「朕一直都知道。」
他从来不适合做一个皇帝。
帝王的心里放不进柔情。
可是事已至此,我顾不上这么多。
我扶起他道:「放了容时,作为交换我给你解药。」
赵恒钰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又昏睡过去了,他才嘘声对我说:「朕答应你。」
「但是朕要你永远留下。」
我心头一紧,冷面道:「赵恒钰,现在你的命在我手里,你凭什么跟我谈条件?」
「宁儿真的以为,朕会蠢到任人宰割吗?」
赵恒钰眼底青影沉沉,他抬了抬干裂的嘴角,举起枯瘦的手指轻轻抚摸我的侧脸。
「只要朕死,京师八十万御林军奉命围城追杀,你说他容时能活到几时?」
「……」
我脑子骤然间一片空白,好半天才颤声拼拼凑凑出三个字:「……为什么?」
赵恒钰叹了口气,将完全僵住的我拢进怀里,任由我断了线的泪水打湿他的衣襟。
像是对着一个执迷不悟的孩童,他耐心劝导道:「宁儿,朕只是想留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