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倏地怔怔然看向容时,旦见他朗目之下是藏不住的黑云招摇,风雨欲催。
此时东厂府邸外有一小仆端盥盆推门而入,却似乎压根没料到主子容时竟在屋内。
慌忙跪地,只听他惊呼一声:「九千岁贵安!」
容时并不理会那人,反而执着的同我诉说,仿佛在邀请我他的喜悦:「我啊,定然会在他死前,扒开他的皮,抽掉他的筋,断他每一根骨头。倘若渴了就让他喝自己的血,饿了就割他自己的肉,伤口涂上蜂蜜让虫鼠啃咬,死后挖他尸首挫骨扬灰。」
「对了,还有一件事,」他像是突然想起来,眉目愉悦,俯身靠近我,贴着我的耳朵和我温声细语,说出的话却叫我不寒而栗。
「六六,别离柳如年太近,起码在我还没腻掉之前,你是我的。」
12
那日之后才从下人口中得知,自我受伤昏迷直至醒来已然过去七日之久。
我被人袭击,那一脚叫我肋骨断了五根,三月天落水,救上来当夜就发起了高烧。
当时各臣和皇帝皆因高永之事惊愕不已,柳如年作为证人需得留下当面对峙。
容时命锦衣卫待命后,便不由分说从柳如年怀中夺过我,为掩人耳目,白狐大氅拂袖一挥,将我拢入怀中,匆匆离去。
我身受重伤,回到东厂时已经意识涣散,容时无法,只得唤来宫中妙手常太医替我医治。
只是……
我见那照顾我的小太监吞吐,便问他:「只是什么?」
小太监皱了皱眉,低声说道:「听说那夜常太医看见六公公您之后,吓得摔了一跤。」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句:「奴才还听说,常太医医治完毕后,督主并没有让他直接回去,而是三更天后才放他出来。」
我诧异道:「这是为何?」
小太监摇摇头:「奴才不知。」
罢了,他是新人,宫中知道的事情本就不多。
容时派他来照顾我,陪我聊天解闷,最多不过就是将听到、看到的转述给我。
容时若真的想隐瞒什么,凭我们这点身份肯定得不到有用的消息。
挥手让那小太监下去,我翻身盯着帐幔发了会儿呆。
其实,容时对我还算仁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