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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润清伸手护住我的后脑勺,他正在兴头上,两眼亮如星子。
俯下身在我耳边喘息:「小妈,舒服吗?」
我有气无力地推他胸口:「滚……」
挥汗如雨,热到沸腾,事后他抱我去洗澡。
自被梁润清囚禁以后,我便不再跟他交谈。
但他总是对我絮语:「……我买了他的诗集,这首尤其有名:
……
不是清泉,是天上虹;
揉碎在浮藻间,
沉淀着彩虹似的梦。
寻梦?撑一支长篙,
向青草更青处漫溯。
……」
梁润清是比他父亲更可怕的军阀,却还向往美好的东西,他痴迷诗集、古典乐、新文化运动……
他还痴迷于我,经常求我:「可以爱我吗?一点点就好。」
梁润清每天都问,我被他弄烦了,冷声回击:「你觉得我会爱上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军阀吗?」
梁润清怔住,良久,他从背后抱住我,脸埋在我肩头。
两点湿润热意渗入布料,碰触我的肌肤。
我知道他哭了。
但他从不让我看到他的眼泪。
生活似乎永远就要这样下去了。
每天早晨梁润清吻我一口,出门离开,我枯坐在房间里,写不出文,看不进书。
等到晚上梁润清回来,他将鲜花插进瓶中,预示着床笫之事的开始,结束后就洗澡、睡觉。
每一天都是新的轮回,直到给我送饭的丫鬟秋雨塞给我一个信封。
拆开,信封里掉出两张船票,香港开往美利坚三藩市。
我震惊,过了很久才颤着手打开信封里的信纸。
「之曼:
展信佳。
宛平县一事着实抱歉,梁润清心狠手辣,我侥幸逃出大陆,现已定居香港,如今万事太平,所思所念唯有欠你一个出国的承诺。
下个月一日我来上海英租借华懋饭店等你,我们共赴香港,再从香港出发去美国,我心至诚,决定权在你手上。
韩玉年笔」
我不知道韩玉年是何时买通秋雨的。
秋雨面相普通,说话却是一口流利的北方官话,听不出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