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錾儿。”
顾錾的目光跟他对视上。
望着自己这侄儿漆黑如墨的眼眸,年龄比他大了一轮的顾诚宁竟不知为何,心脏竟紧张得噗通乱跳。
他的大哥顾诚阳如今已经很少出来管家事了,大哥为人也孤僻,人不是在朝中执事,便是将人锁在自己的院子里,闭门不出。
顾诚阳不是也不让家里的小辈去给他请安,说是免去繁文缛节,也省得劳累晚辈。
但顾诚宁此刻见到自己大哥这唯一的男嗣,竟如同见到了顾诚阳一般。
见顾錾正在看着他刚才那只要对朝妘歌行凶的那只脚,他心里竟不由的犯怵。
顾錾平静地问:“三叔这是要做什么?”
顾诚宁知道道德上说不过去,一时有些哑口无言。
见他不语,顾錾又上前了一步。
“如今表姑娘尚还在接受审讯,事情原委尚还没有个定论。身为女子,表姑娘再千错万错,也不该受三叔如此欺凌。”
长孙顾錾长身玉立在那。
明明面色淡淡,嗓音也轻,但就是能叫人无端地腿脚发软。
顾诚宁发现自己身为叔父,却畏惧侄子,心里不由有些恼怒。
于是语气一下也不太好,黑着脸拂了下袖子。
“这孽女忤逆尊上,满口胡言乱语污蔑两位族姐,这般荒诞不经,我身为舅父,教训一下又如何?不过按照伦理纲常,教育子弟!”
谁知顾錾听了,却是他眸光骤冷。
“表姑娘犯了族规,应由家中长辈同族老一起商议惩戒,三叔是非不分,也不按府里规定,就要私自对一个女儿家行凶,三叔就是这般做人家舅父的么?!”
见顾錾自己当做这么多人的面忤逆自己,顾诚宁觉得脸上无光,立刻怒目地回视过去。
“顾錾你!”
然而,顾錾站在那冷眼望着他,满堂忽然升起了凛冽之气。
那是名门世家养出来的天之骄子才有的气势,更何况他自幼便成名,连如今圣上都对他欣赏有加,厚爱延绵,不仅是顾家的嫡长孙,更是前程似锦。不久前他还金榜题名,不日便要参加殿试。
更遑论他出自长安顾氏,家中父亲和叔父都是朝廷里的国之栋梁。
当今世上,怕是再也找不到这样干霄凌云的世家长孙了。
他是顾氏三房,大房出了顾錾,以后人家就是一家之主,他和他的儿女们也要仰仗着人家过日子。
刚想骂他“不孝不敬”,便这么吞咽了回去。
而这时,顾诚安也道。
“诚宁,有点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