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女,还顺带要讨一位已过幼学之年的皇子作为人质。
二皇子齐澄是嫡子,是储君,没有作质子的道理。
于是大皇子齐然同我一架马车回了南浦。
我走那日,齐澄拉着我的衣袂求道:「姐姐别走,澄儿舍不得姐姐。
」齐澄小我两岁,年方十二,正是爱缠着人的年纪。
我眼疾手快抽出衣角,回头安抚道:「梅子酒我埋了十二坛在前殿的合欢树下,喝完了再来南浦找我讨。
」「姐姐喜欢大哥,所以和大哥一同去了,再不要澄儿了,是么?
」他的小袋瓜子却不知在想什么。
我无奈摇了摇头,故作高深道:「姐姐喜欢这江山。
」后来我才知道,我还不如一个十二岁的稚子,齐澄尚且能看出来我喜欢齐然,我自己却不愿承认。
等到我愿意承认时,已经是必须失去的时候了。
就在五年前,我亲手杀了齐然。
杀他的时候我俩关在同一间屋子里,我将匕首丢在桌上,如同死鱼一样翕动着双唇,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心口好痛,痛得仿佛裂成了千块万块,每一块都在被腐蚀,被撕咬,被刺穿。
如果我懂事,那时候我该知道这种切肤之痛就是喜欢,我喜欢齐然,喜欢到如果可以,我宁愿死的是我。
齐然擦了把我的脸,给我看他手心里我的热泪涔涔。
「晚儿别哭,你不能哭。
」齐然第一次命令我做事情,「把脸擦干,把眼泪收回去。
」可是我不行啊,我瞪着一双空洞的眼神,任凭泪珠连成串打在我的衣襟上。
我一想到齐然要死了,他要死了,我比自己死了一千一万回还要痛苦。
齐然知道他非死不可,所以主动把刀塞进我的手里。
「扎进去。
」他坚定地看着我。
我不动,他就握住我的手,死命往他心口捅。
我使出了生平最大的气力,与他做着抗衡。
「没用的,晚儿,没用的。
你好好活下去,对我来说,就比什么都强。
」无力的纠缠之后,齐然自己将胸膛撞上了刀尖。
汩汩的血顺着我的指缝四处逃窜,遇到眼泪就混做一团,齐头并进找寻出口。
没有出口,这样的生死之别不会有出口,何况,我就是那个拿刀的人。
齐然瘫入我怀里,倒在我刀下。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在说什么,麻木地哀求:「然哥哥,然哥哥你别死,求你,求你别不要我……」没用的,我其实知道,求人是没用的。